2序章 ：神抵养成计划

    天蒙蒙地下着雨，阴云盘踞在这个中型城市的上空，轰隆隆的雷声仿佛巨兽的喘息。

    公园里静悄悄的，只听见水密密麻麻敲打着地上小水洼的声音，滴答又滴答。绿树鲜花都朦胧一片，休息长椅的边角流淌下来的水珠连成一条线。

    少女撑着显眼的红伞，犹如散步般轻松地走在水泥地上，漫不经心地数着自己有节奏的脚步声。

    ‘嗒，嗒，嗒——’

    三声为一拍，恩，再来一次。

    ‘嗒，嗒，嗒——’

    少女似乎很愉悦地哼着只有自己才懂的小调，为自己的脚步声伴奏。

    这是一个……很能自娱自乐的……雌性生物。

    “……嗯？”少女顿了顿，停下脚，侧耳倾听。

    “呜……”一声微弱的叫声传入她的耳朵。声音很小，很细，与其说是叫，不如说是嘟噜。分不清是何种生物。

    少女顺着声音的方向寻过去，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一个湿透的纸箱。

    一只杂毛小狗蜷缩着身子挤在角落里，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纸箱里什么也没有，没有被子或者食物，连一张纸条也没有。倒是箱子身上用黑色记号笔写着一行字——

    我受不了了，谁都好，带走它！

    字写得很乱，看得出笔者焦躁的心绪。少女蹲下来，费了一番功夫才看懂这一行草得不能再草的伪·草书。

    似乎……这是只很难缠，或者说很不听话的狗？少女的右手撑着伞，所以她用左手摸了摸下巴，观察纸箱中气若游丝的狗。

    浑身脏兮兮的，简直就像是在泥潭里打过滚一样。毛黏在一起，一块一块的，隐约可以看出是棕色系的毛色，就连深棕还是浅棕都分不清楚。

    少女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狗死死地盯着她。眼白充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很久都没有休息。它憎恶地排斥她的接近，哪怕她只是蹲在箱子前——大片的血红在箱子下绽开，染红了箱底。它试图站起来，这个动作让少女看清了那片鲜血来源——它的后肢被残忍地折断，惨白的骨头狰狞地隐藏在血肉与毛发之间，只剩下一点皮堪堪维持着肢体，藕断丝连。

    少女视若无睹地伸出左手，挑逗般地把手悬在狗的头顶上。

    “嗷呜——”可怜的狗。声带似乎遭到了某种破坏，只能发出一种类似于漏风的声音。它是想给她一个警告——离我远点！可惜，这声音更像是哀嚎。

    它狠狠地望少女脸上甩着眼刀。

    这只狗在这儿八成没多久——不然，这种出血量，早就死了。尽管少女觉得就凭着这种伤势，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啊……或许我可以把你带回家。”少女轻松地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会给我带来惊喜。”

    它听懂了。证据是它剧烈地挣扎起来，数次想要站起，都碍于身体的不配合而次次跌在箱子中。挣扎的后果就是，它的鲜血又一次蔓延在它身下。后肢完全与身体分离。

    少女把箱子抱起来，只用左手环在胸前。箱子并不重，这条狗个头不大，有些营养不良的味道——如果单单按照个头来看的话，的确是营养不良。

    不过少女是不会这么认为的。

    她依旧哼着小调，踩着三步一拍的节奏，不紧不慢地走向自己租用的公寓。

    一点也没有为小狗着急的样子。

    狗在箱子里折腾了一会儿，安分了下来。它是条聪明的狗，知道这样对自己没好处。

    少女并不为狗的不配合或者配合而动容。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嘴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整个人看上去温和、阳光。

    少女的公寓在五楼。

    这是一栋红白相间的七层建筑。每层只有两户，每套公寓占地约七十平米，一厅一卫一厨一卧，附带一个阳台，每层的两套公寓阳台不同，是落地窗和通风窗两种款式，可自由选择，每套公寓本身的格局也各有不同……总之，是相当高级的公寓。当然，租用费用也不低。

    随着少女走动的幅度，血液顺着箱角滑下，染红了白色T恤衫。也正是因为如此，地上倒是没有什么不该有的红色。

    “出于意料地乖呢。”少女说着，把伞扔到一边，拿出钥匙开了门，又把伞拎起来，走进家门后一脚踢上去关门。

    少女把箱子放进浴室。“乖……我会好好对待你的。”她安慰地拍了拍小狗的头，顺着脊背摸下去，帮它顺了顺毛。

    狗条件反射地仰头去咬少女的手，少女不躲不避，笑眯眯地看着它‘卡擦’一声咬住她的手腕，随机可怜的小东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她的手腕绝对比它咬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硬！！小狗纠结地想着。同时，它惊讶地发现，它重新感受到了控制后肢的神经。

    “唔……我没试过给狗接肢，不过应该能成。”少女把手从它身上拿开，抬了抬下巴，“来，试试看站起来。”

    事实上她不说它也会试试的。小狗尝试着抖动了一下左后腿，爪子触碰到箱子的触感忠实地传递到它的脑海。它惊喜地想要一蹦而起，被少女按住了腰。

    小狗张开的嘴在碰到少女肌肤之前顿住了。它讪讪地收回嘴，想起了刚刚牙齿传达的不满。

    少女平静地看着它冲她呲牙咧嘴地恐吓，摸样看起来挺凶狠，却消去了大部分敌意。

    动物比人类更懂得感恩。

    她站起来，从墙上取出花洒。“乖乖地，洗个澡哈。”她冲还呆在箱子里的小狗说。

    小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任由少女的手在它身上摸来摸去地抹沐浴露。

    少女能感觉到手下肌肉的紧绷。她不好奇这只狗遇到了什么，倒是好奇它是什么——她坚信，一只普通的狗，绝对不可能在如此大幅度出血的情况下活下来，更别提还有力气站起来！

    不过它不会说话，也不能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事情。

    这没关系。

    “好啦。”少女把湿漉漉的狗从箱子里抱出来。它学乖了，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就乖乖地呆在她怀里。

    这只狗的毛色如同她先前猜想的那样，是棕色。深棕色和浅棕色交错，从背部开始向腹部变浅，深棕，浅棕，最后变成纯白。毛绒绒的尾巴，皮毛像缎子一样油光焕发，四肢修长有力，肌肉紧实发达，颇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这绝壁不是只狗！

    少女感慨。

    “那么，我救了你，做我的宠物怎么样？”少女提议道，她的手揉了揉狗的脑袋。

    它必须得同意。它无家可归。

    “……汪！”它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少女被它的摸样逗乐了，‘扑哧’一声笑出来。明明小小的一只，身高只有四五十厘米的样子，偏偏还像个绅士。

    “给你取个名字好了。”少女歪了歪头。“来个洋气点的？棕色的话……那就是brown？布绒？这个名字不错哦。”

    它无所谓地点点头。好啊，布绒。

    “恩哼，就叫布绒啦！”少女似乎很开心地笑道。“布绒，要记好哦，你主人的名字——”

    少女微笑着，她的眼里有种神秘的光彩，说出的名字仿佛带着点诱惑人心的魔力。

    “源宫真理。”

    “我叫源宫真理。”

    她重复地说了三遍。布绒认真地点头，表示它记下了。

    果然不是狗，至少不是普通的狗。怎么可能会有狗记东西这么快呢？真理想。嘛，没多大关系就是了，反正她不也算不上人么？

    “以后你就自便吧。”真理大方地说。一点养狗要准备狗窝狗粮的自觉都没有。

    “汪！”布绒很欢快地摇着尾巴。它凑上去嗅了嗅真理的气味，牢牢地记在心里。

    真理的公寓被她精心布置过。原木地板，咖啡色组合沙发，浅色布套、抱枕，玻璃桌，长颈花瓶，米色窗帘，厨房和客厅用紫色珠帘隔开的同时，也把两屋之前的墙壁换成了镂空花纹格子置物架。客厅的浅黄色壁纸，厨房的白色条纹壁纸，卧室的浅米色底，金色卷纹壁纸，浴室的瓷砖……

    布绒跳下真理的怀抱，在浴室里抖动着身上的毛，把水都甩干了，在浴室前的地毯上蹭了蹭爪子，才慢悠悠地逛起它的新家。

    真理挑眉看着它的举动，低头看看身上被染红而且湿透的T恤衫，决定先洗个澡。

    等真理穿上睡袍走出来时，布绒正蹲在客厅中央的大号圆形羊绒毯上，身子面对液晶电视，扭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她怎么没发现这孩子这么会卖萌？真理眨眨眼，帮矮小的狗狗打开电视，很自然地把遥控器放在地毯上——根本没有察觉这对一只‘狗’来说多么诡异，或者说，察觉了也不在乎。

    布绒很高兴真理接受自己的异样。它蹭蹭真理的手，开始有模有样地灵活地把玩遥控器，看电视。

    真理想着布绒应该饿了，于是从冰箱里拿出两罐火腿肠罐头，打开了放在布绒旁边。

    做完这戏的真理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走进卧室，打开电脑。布绒明显不需要她操心。

    算算日子，新一期的《神抵养成计划》也该开始了吧。

    封神计划，从二十亿科技型世界、二十亿魔幻型世界、二十亿综合性世界以及二十亿其它型世界，总计八十亿个世界中，分别随机抽取各类型一到五等世界各四亿，在每四亿世界各个时间段各个时间点中随机抽取男女分别四千万人，平均每个世界抽取十万。总计八百亿人参加封神计划。

    真理想要参加。

    ……但是，她是个例外。

    她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被选上的。尽管她的幸运值不低。

    她得找个参加者，然后……吃了她，或者他。

    这些参加者被称之为‘神选者’。

    而神选者的确定，有一个世界的‘择选期’。

    只要在神选者所到达的第一个非本源世界中把他们吃掉……就可以取而代之。

    源宫真理始终微笑着，她的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熟悉的开机动画。

    她闭上眼，陷入了柔软的靠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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