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七十章 如此吝啬

    朗空清风下，麻雀欢叫中，别院雅庭内，一女子哭的惨兮兮，身边的男子淡扫眉头，风神面玉，轻风吹起他鬓角的发丝，是如此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另一只手却机械式的拿起桌上的丝绢，递与不断流泪的女子。

    “你说我容易么，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儿寡妇，这些年的日子，再累再苦就当自己是二百五，再难再险也当自己是二皮脸。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了，不就是想过两年太平日子么，呜呜呜呜。。。。”然后玉手接过丝绢，很没有形象的擤了下鼻涕，扔之。

    “呜呜呜呜。。。你说做小三不是你的错，可是你也不用来砸场子啊。。。呜呜呜呜。。。”又接过丝绢，擦了下眼泪，扔之。

    “砸场子没事。。。呜呜呜呜。。。可你也别尽挑贵的砸呀。。。这年头赚钱多不容易。。。谁会跟钱过不去。。。”再接过丝娟，擦了下嘴，扔之。

    “老娘真想把花瓶砸她脸上。。。。然后鄙视的跟她说一句，你大爷的。。。呜呜呜。。。可是我不舍得啊。。。舍不得花瓶。。。更舍不得那张看起来就很会赚钱的脸啊。。。。”

    “老板！”想来汇报情况的婢女一见那架势，吓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冷月擦了下鼻涕，忍不住眼眶里的眼泪：“什么事？”

    “那个秦姑娘还是不肯吃饭，她说死活都不愿意接客。”

    “是吗？不吃就不吃吧，一顿不吃也饿不死。”还能替她省两个饭钱，“呜呜呜。。。不接客。。。以前不都用抽的。”

    “是。”

    “回来！”

    “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呜呜呜呜。。。别抽脸啊。。。”弄花了不好接客。

    “是。”

    “那个谁，回来。”

    “老板？”

    “她不是我朋友，用力点抽，不用给我面子。呜呜呜呜。。。”

    “是。”

    “啊，还有。”

    “老板？”

    “把这丝娟拿去洗洗，别浪费了，还可以用的。呜呜呜。。。”冷月指着地上堆成小山的丝绢。“当心点洗啊，丝的，很贵的，洗坏了扣你工资。”

    “是。”

    “呜呜呜。。。清子。。。是谁说要包洋葱饺子的。。。”洋葱剁剁剁，眼泪流流流啊，谁说要吃洋葱水饺的，老娘想剁了他。

    玉清子从书上移开眼睛，看着那通红的眼睛，淡淡说：“我确定不是我说的。”

    好像是她说要吃的，好吧，她收回剁人的话，要不咱们谈些现实点的问题：“清子，你帮我带小孩也好久了，我想想应该给你加加工资。”

    玉清子惊讶的放下书，自从他来了忘忧谷没少见月儿抠门的样子，她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他很好奇，谁知她只是回她一句，以前又不是花我自己的钱，有什么好心疼的。今天主动给他提加工资的事，反而让他觉得奇怪。其实他并不在乎有多少钱，但是他突然发现，她小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忍不住想多看一些。

    “独一确实是难带一些，我不光要负责他的功课，还要负责他的起居，其实按着月儿的模式，一节课要四十两，独一和唯一每天上午下午各一节课，琴棋书画加上你特别要求的时事政治，武术，月儿你说应该给多少？”

    冷月越听脸越黑，她没想到清子那么上路，才跟她混了没多久，就开始给她下套了，幸好她早有准备：“这是新合约，你看看，四十两一节课，一分都不少你的，加上独一和唯一的日常起居，一百两一天，外出经费可以另外报销，你看怎样？”将新合约摊在桌子上，“你看一下，确认好了就可以签字了。”

    对于合同一词玉清子并不陌生，忘忧谷跟每一个员工都订有合同，月儿说是为了避免以后的经济纠纷，他直觉认为，月儿的算盘并没有那么好心，可是合同上条约写的很明确，都是对他有利的，签上他的名字，冷月吹了吹，让墨迹干一干。

    “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算算你的租住费和伙食费的问题了。”冷月呵呵笑着拿出另一份清单，“我们麦当酒楼的标准单间，一晚上两百两银子，你长期租住加上我们那么熟了，怎么说也应该给你打个七五折，这可是我们白金会员都没有的折扣，加上伙食一日三餐，五两银子一顿，你每天还可以有五两银子的结余。方便你买些内裤啊袜子之类的日用品。”

    冷月舔着无耻的脸向已经目瞪口呆的玉清子笑笑：“其实我手上还有另一份合约，照理说我要求你给我打白工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我这个人做事是很有原则的，我们两关系那么好，我又怎么会无耻的要求你白干，对吧。”

    玉清子呆愣之后竟然痴痴笑起来：“月儿，其实你可以更无耻一点。”

    冷月哑然，下一刻就跑到角落诅咒某人去了。下辈子变猪变狗变绵羊，别以为你笑的那么灿烂伦家就要原谅你。

    “这种不平等条约我是不会签的。与其每月剩五两银子，我还不如给你打白工。”

    冷月时刻竖起的耳朵听到玉清子如此一说，立刻转身，蹭蹭蹭的跑到他面前，面带微笑，微微露出八颗牙齿，空姐式的微笑：“就是说嘛，咱俩谁跟谁呢，知我者莫若清子也，既然我俩在灵魂上达到了统一，在现实中找到了共鸣，在理想中获得了一致，来，把这合约签了吧。”

    冷月一扫桌上的两份，从怀里又拿出一份早就备好的，合约的内容很简单：甲方，玉清子，愿意为乙方免费义务教育一生，不要求支付任何报酬费用。乙方，冷月，负担甲方忘忧谷内一切开销，包吃包住。此协议建立在两方心甘情愿的前提之下，一旦成立，终生无法取消。如甲乙双方另有协议，一切都以此协议优先。

    玉清子微笑摇着头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看到最后一行备注写着：“乙方不提供工作服，需甲方自行购买。是什么意思？”

    玉莫寒代替冷月答道：“意思就是你身上穿的衣服自己掏钱。”

    玉清子挑眉：“难道大当家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花钱买的。”

    “你以为呢？”玉莫寒不答反问。那女人的笑容依旧灿烂，就像那个下雪天一样。

    三年前他被原来的主人怀疑偷窃被毒打后赶出了府，那天大雪纷飞，街上根本没有人，呼呼的北风刮过，他再也走不动了，身体的疼痛和饥饿让他无力在前进，蜷缩着身体靠坐在桥上，单薄的衣物根本不能御寒，抬起头，满眼的雪白，落入眼里，是冷的，那冰冷穿过他的眼，麻痹了他的心。他想，也许他就会这么死去，第二天清晨，世界照样喧闹，可是只有他一人安静死去。

    满眼的白突然被一个女人的笑脸代替，她弯着腰，撑着伞，凑到他的头顶，替他挡去了风雪，然后微笑，他不知道有没有神仙，不过如果有神仙，就应该是她那个样子的，温柔，美丽，让人觉得温暖，然后她听见神仙说话了：“你愿意跟我去干大事业吗，我可以给你这个。”

    摊开的手心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上面摆着即可看起来很漂亮的糖，他不知道所谓的大事业是什么，可是他被迷惑了，他奢求着那一丝温暖，无论她是谁，去干什么，他都愿意。

    她说，有名字么。

    他沉默着。他有名字，却不愿意提，那个带着屈辱记忆的名字。

    没有么，你很温柔，跟我的一个朋友很像，他姓玉，温润如玉，我在那么冷的下雪天遇见的你，就叫莫寒，再也没有寒冷。

    玉莫寒？他点头，心理面很喜欢这个名字，那带着温暖的名字。

    如今她说的那个朋友就在他面前，他是有着嫉妒和不甘的，即使玉清子并不是她心底的那个人，可是他却不知道，她一直记得他，记得他的名字，甚至把他的姓给了他，就因为他那一份温柔。

    她说，人有了钱身份地位权力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了，她是带他们做了一番大事业，给了他们富足的生活，别人想都不敢想的金钱和地位，可是她却两手一撒带着儿子周游世界去了，她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他们四个拼命打拼只为了她的一声夸奖，只希望她能留在忘忧谷多陪他们吃几顿饭。就像她此刻那样亲切温柔的对他说：“莫寒，我包了饺子，一起吃吧。”

    “老板。”

    热腾的饺子刚上台，冷月还没来得及咬一口，就被那阴阳怪气的声音给吓的，饺子一下落在桌上：“飞燕，人吓人吓死人！”

    “老板还有心思吃饺子？人只剩一口气了，打死可别问我要人。”金飞燕没好气的看着冷月手里的饺子，这群人太坏了，竟然吃独食。

    “别给我把人打死了啊。”她只是说用力打，没说要把人给弄死，弄死是小，亏钱是大。“快，找让傲然去给她看看。”

    “老板，你不用节省的脸个大夫也不愿意请吧，让傲然去看，还不如直接把那丫头了结了痛快。”抠门！金飞燕吞下一个饺子，味道太好了。

    也不是不愿意请大夫，钱要花在刀刃上，给她家相公的小三花钱，怎么说都有些不太情愿啊：“请吧，请吧，随便看两下，死不了人就好了，人参灵芝啥的别往里开啊，那贵，死不了人就好。”

    “知道了！”

    冷月一回头，她的碗已经底朝天了，她的饺子，她流了一上午的眼泪剁的洋葱饺子，一个都没吃到，都被金飞燕给吞了，太可恶了！

    可怜兮兮的看向玉清子和玉莫寒，看到他俩正心满意足的将最后一口吞入腹中，然后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

    “人间美味。”

    “味道不错。”

    她恨洋葱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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