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铁甲引雄师（四）
正文
虽说那个匈奴人村庄有着接近五百战士，但毕竟那是一个村庄，而不是一个城池或者是一个要塞，只要有足够的准备，冉闵相信，一定可以攻克下来。
“他们的村庄有没有修建围墙？有多少战马？武器装备如何？”
冉闵接下来的问题，让黑大瞠目结舌，他压根就没有想到去观察这些细节。反而是跟着黑大一同前往匈奴人村庄的三个撼山军普通士兵及时接过话头来。
“村子没有围墙，也没有沟渠环绕，没有任何防守进攻的建筑设计，马匹的数量不少，应该是还处在半游牧半农耕阶段，唔，饲养的牲口不少，如果发生战斗，应该至少可以装备到两百骑骑兵。”那个说话的士兵顿了一顿又道：“从他们进出的男性身上所携带的装备来看，主要使用的武器是猎弓和短刀，没有军队制式武器装备，也没有弩弓和强力长弓，远程攻击力量明显不足。”
等到这名战士说完，另外一名撼山军战士补充道：“根据我的观察，整个村落的房屋主要还是采用木材搭建，屋顶几乎都是茅草遮盖，有利于我方采取火攻。”
“另外……”
三个撼山军士兵侃侃而谈，他们口中的描述几乎囊括了匈奴人村庄的所有特征，甚至于在描述的过程中，已经将几种可以采取的进攻手段和匈奴人可能采取的防御、反抗、甚至是己方的损失都预估出来，让黑大听的两眼发直——这哪里还是普通士兵，分明就是作战将军或者是军师啊！
如果说撼山军当中每个战士都有这种水平，那岂不是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士兵，满员两百的撼山军，就会成为一支强大的无以伦比的集团军？
黑大的想法没错，其实这也是冉闵打造撼山军的最终目标——先培养一批基层军官，然后再利用这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基层军官扩充，只要有足够的兵源和物资，就能轻易的拉起一支庞大而高效、忠心而强大的军队来。
“少爷，你让这些可以当将领的士兵去进攻一个村落，是不是大材小用了？要不，让俺坞堡里的厮杀汉们打头阵吧！这样的将领，若是在跟匈奴平民的拼杀当中战死，实在是太可惜了！”
当士兵们都离开房间后，当着管中月的面，黑大毫不犹豫地向冉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冉闵笑着拍了拍黑大的肩膀，道：“黑大啊，那你觉得少爷是不是个好将领呢？”
“是！少爷你绝对是俺见过的，最好的将领！”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也不应该冲锋在前了？”
“肯定啊！少爷，这次进攻村落，你不会也要亲自参加吧？”黑大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大声问道。
“当然要参加！否则我干嘛把武器盔甲都带过了来？我不仅仅要参加，而且绝对是第一个冲进村落的将领，所有的撼山军，都只能跟在我的身后，随我一起进攻！”
冉闵的话，顿时让黑大猛摇起脑袋，“不行不行，太危险了，虽然只是些猎弓破刀，可刀剑无眼，少爷您怎么可以跟我们这些厮杀汉一起进攻呢，你金贵着呢！管小姐，你说是吧？”
管中月坐在桌边，喝着水，看着冉闵笑而不语，冉闵望了她一眼，转而正色对黑大道：“错了，黑大！我凭什么让撼山军信服？凭什么领导他们作战？凭什么让他们将来身先士卒？我是他们的将领，也是他们的导师，我现在表现出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决定，都会被他们将来效仿！所以，我必须是勇于争先，身先士卒，而且一往无前，我的背影就是他们成长的道路！”
听了冉闵如此一段说词，黑大自知自己无力辩驳，只得向管中月救助：“管小姐，我是说不过少爷的，你说的话，少爷总会听。你倒是说话呀！”
管中月笑了笑，对黑大道：“他说的不错，我如何劝得。”
冉闵见黑大还没有明白，继续道：“黑大，你还是不明白，什么是榜样的力量？我就是榜样，若是我不能给他们力量，那么撼山军，就永远无法成长为一支真正精锐的军队，一支我所期盼的军队！黑大啊，虽然说，这些撼山军的普通战士，我都是用培养将领的方式在培养他们，但是你要知道，作为一个成功的将领，勇武、智慧固然重要，运气同样也很重要，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七分算计、三分运气，两百名士兵不可能都有机会成为将领，能够在一次次战斗中活下去的人，才是命运的宠儿，这样的人，今后才有成为一代名将的可能！”
冉闵说的话，或许有些残忍，但无论是在冷兵器时代，还是在热兵器时代，一个运气好的士兵未必能够成为一代名将，但成为一代名将的，必然是从好运气的士兵开始，或许这样说有些唯心，但纵观历史长河，那些有数的名将又哪一个不是数次死里逃生、数次败中求胜？与其说是他们创造了历史，不如说是命运选择了他们。
所以冉闵决定，让玄奥的命运来做出选择，究竟撼山军第一期两百名成员当中，有多少能够脱颖而出，又有多少人，只能将名字刻在那汉白玉的石碑上！
……
弄清楚了匈奴村庄的虚实，冉闵当天晚上就开始着手制定作战计划。
无论撼山军有多么强大，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战斗，只能胜利，不能失败。然而，从数量上相比，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更不消说，撼山军战士们，还从未曾跟骑兵对抗过，哪怕那些匈奴人只能算是牧民，但人家始终是骑在四条腿的牲口上跟撼山军作战，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原本我想将进攻的时间定在凌晨，但是考虑到你们是第一次作战，更谈不上夜间作战的经验，所以，我不敢冒险，我将进攻的时间放在黄昏，当村庄里最后一根炊烟消失，我们就发起进攻。”
围着一张破旧的方几和方几上的沙盘，冉闵跟几名撼山军的大队长、小队长，以及黑大讲述作战计划。
“少爷，为什么是炊烟消失的时候？”黑大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个，解释起来复杂，我简单点说吧，当你吃饱饭的时候，是不是最懒的时候呢？”冉闵笑着问道。
其实黑大这个问题，也是那几个队长心中的疑问，只是他们已被训练的不喜欢提问，尤其是在冉闵讲解战斗计划的时候，撼山军的士兵一般是不会开口的，他们只会去执行——战士的天职就是执行！
而此时坐在冉闵身边的管中月也保持着沉默，因为前日里冉闵已经回绝了她要参加战斗的要求，作为自己深爱的女人，冉闵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将她置于危险境地的。所以此时，她只能默默看着冉闵安排作战计划。
“是有点懒！”黑大想了想之后，挠着自己头皮，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引来几个撼山军队长们的笑声。
“这就是了！既然你都会懒，那些匈奴人同样会懒，况且，人的视力，除开黑夜之外，最差的时候就是黄昏。”
这个时代还没有人能够理解什么是夜盲症，什么叫做缺乏维生素a，事实上，夜盲症是这个混乱年代，平民最容易出现的一种由于缺乏食物而导致的眼部疾患。虽然那些村落里的匈奴人在后赵国里属于高阶层人种，但他们仍旧是平民，仍旧无法保证足够的营养补给。
而撼山军不会。
在管家堡训练的那近两个月时间里，撼山军的食物搭配，冉闵认为已经是这个时代最为科学的一种搭配，也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全面营养的搭配，即便是撼山军战士里曾经有夜盲症的，经过这两个月的调养，也应该早已经恢复了。
所以，冉闵决定在黄昏的时候发起进攻。当然，这个决定除开黄昏时人的惰性相对较强和这个时代人的夜盲症，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是撼山军第一作战，若是在黄昏时候发起进攻，如果撼山军的实力确实不够，在进攻过程中发生任何不可挽回的失误时，还可以利用即将黑暗的天色作掩护，快速撤退回黑大的坞堡，保存实力。
这是两手准备，只是冉闵不会将这更深层的意思告诉大家。作为一个合格的统帅，就应该把胜利的预期分享给麾下每一个将士，而独自去承担可能失败的重担，没有坚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就没有资格成为一个合格的统帅。
考虑到失败的可能，并且事先安排好退路，未算胜，先算败，不管在什么时候，这都是统帅应该做的事情。
解答了进攻时间的疑惑之后，冉闵接着又将整个作战计划步骤进行了详细的解说，他甚至精确到每个战士在每个时间应该完成的工作，或许这样详细的解释工作不应该由冉闵亲自来做，但为了培养黑大等人，冉闵宁愿多费一些唇舌，也务必要让几人从中学习到如何成为一名将领。
“大家都明白了？”
面对着粗糙但是详尽的沙盘，冉闵开口问道：“如果都明白了，就下去按计划准备吧，明天晚上，就是我们发起进攻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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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那个匈奴人村庄有着接近五百战士，但毕竟那是一个村庄，而不是一个城池或者是一个要塞，只要有足够的准备，冉闵相信，一定可以攻克下来。
“他们的村庄有没有修建围墙？有多少战马？武器装备如何？”
冉闵接下来的问题，让黑大瞠目结舌，他压根就没有想到去观察这些细节。反而是跟着黑大一同前往匈奴人村庄的三个撼山军普通士兵及时接过话头来。
“村子没有围墙，也没有沟渠环绕，没有任何防守进攻的建筑设计，马匹的数量不少，应该是还处在半游牧半农耕阶段，唔，饲养的牲口不少，如果发生战斗，应该至少可以装备到两百骑骑兵。”那个说话的士兵顿了一顿又道：“从他们进出的男性身上所携带的装备来看，主要使用的武器是猎弓和短刀，没有军队制式武器装备，也没有弩弓和强力长弓，远程攻击力量明显不足。”
等到这名战士说完，另外一名撼山军战士补充道：“根据我的观察，整个村落的房屋主要还是采用木材搭建，屋顶几乎都是茅草遮盖，有利于我方采取火攻。”
“另外……”
三个撼山军士兵侃侃而谈，他们口中的描述几乎囊括了匈奴人村庄的所有特征，甚至于在描述的过程中，已经将几种可以采取的进攻手段和匈奴人可能采取的防御、反抗、甚至是己方的损失都预估出来，让黑大听的两眼发直——这哪里还是普通士兵，分明就是作战将军或者是军师啊！
如果说撼山军当中每个战士都有这种水平，那岂不是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士兵，满员两百的撼山军，就会成为一支强大的无以伦比的集团军？
黑大的想法没错，其实这也是冉闵打造撼山军的最终目标——先培养一批基层军官，然后再利用这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基层军官扩充，只要有足够的兵源和物资，就能轻易的拉起一支庞大而高效、忠心而强大的军队来。
“少爷，你让这些可以当将领的士兵去进攻一个村落，是不是大材小用了？要不，让俺坞堡里的厮杀汉们打头阵吧！这样的将领，若是在跟匈奴平民的拼杀当中战死，实在是太可惜了！”
当士兵们都离开房间后，当着管中月的面，黑大毫不犹豫地向冉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冉闵笑着拍了拍黑大的肩膀，道：“黑大啊，那你觉得少爷是不是个好将领呢？”
“是！少爷你绝对是俺见过的，最好的将领！”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也不应该冲锋在前了？”
“肯定啊！少爷，这次进攻村落，你不会也要亲自参加吧？”黑大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大声问道。
“当然要参加！否则我干嘛把武器盔甲都带过了来？我不仅仅要参加，而且绝对是第一个冲进村落的将领，所有的撼山军，都只能跟在我的身后，随我一起进攻！”
冉闵的话，顿时让黑大猛摇起脑袋，“不行不行，太危险了，虽然只是些猎弓破刀，可刀剑无眼，少爷您怎么可以跟我们这些厮杀汉一起进攻呢，你金贵着呢！管小姐，你说是吧？”
管中月坐在桌边，喝着水，看着冉闵笑而不语，冉闵望了她一眼，转而正色对黑大道：“错了，黑大！我凭什么让撼山军信服？凭什么领导他们作战？凭什么让他们将来身先士卒？我是他们的将领，也是他们的导师，我现在表现出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决定，都会被他们将来效仿！所以，我必须是勇于争先，身先士卒，而且一往无前，我的背影就是他们成长的道路！”
听了冉闵如此一段说词，黑大自知自己无力辩驳，只得向管中月救助：“管小姐，我是说不过少爷的，你说的话，少爷总会听。你倒是说话呀！”
管中月笑了笑，对黑大道：“他说的不错，我如何劝得。”
冉闵见黑大还没有明白，继续道：“黑大，你还是不明白，什么是榜样的力量？我就是榜样，若是我不能给他们力量，那么撼山军，就永远无法成长为一支真正精锐的军队，一支我所期盼的军队！黑大啊，虽然说，这些撼山军的普通战士，我都是用培养将领的方式在培养他们，但是你要知道，作为一个成功的将领，勇武、智慧固然重要，运气同样也很重要，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七分算计、三分运气，两百名士兵不可能都有机会成为将领，能够在一次次战斗中活下去的人，才是命运的宠儿，这样的人，今后才有成为一代名将的可能！”
冉闵说的话，或许有些残忍，但无论是在冷兵器时代，还是在热兵器时代，一个运气好的士兵未必能够成为一代名将，但成为一代名将的，必然是从好运气的士兵开始，或许这样说有些唯心，但纵观历史长河，那些有数的名将又哪一个不是数次死里逃生、数次败中求胜？与其说是他们创造了历史，不如说是命运选择了他们。
所以冉闵决定，让玄奥的命运来做出选择，究竟撼山军第一期两百名成员当中，有多少能够脱颖而出，又有多少人，只能将名字刻在那汉白玉的石碑上！
……
弄清楚了匈奴村庄的虚实，冉闵当天晚上就开始着手制定作战计划。
无论撼山军有多么强大，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战斗，只能胜利，不能失败。然而，从数量上相比，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更不消说，撼山军战士们，还从未曾跟骑兵对抗过，哪怕那些匈奴人只能算是牧民，但人家始终是骑在四条腿的牲口上跟撼山军作战，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原本我想将进攻的时间定在凌晨，但是考虑到你们是第一次作战，更谈不上夜间作战的经验，所以，我不敢冒险，我将进攻的时间放在黄昏，当村庄里最后一根炊烟消失，我们就发起进攻。”
围着一张破旧的方几和方几上的沙盘，冉闵跟几名撼山军的大队长、小队长，以及黑大讲述作战计划。
“少爷，为什么是炊烟消失的时候？”黑大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个，解释起来复杂，我简单点说吧，当你吃饱饭的时候，是不是最懒的时候呢？”冉闵笑着问道。
其实黑大这个问题，也是那几个队长心中的疑问，只是他们已被训练的不喜欢提问，尤其是在冉闵讲解战斗计划的时候，撼山军的士兵一般是不会开口的，他们只会去执行——战士的天职就是执行！
而此时坐在冉闵身边的管中月也保持着沉默，因为前日里冉闵已经回绝了她要参加战斗的要求，作为自己深爱的女人，冉闵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将她置于危险境地的。所以此时，她只能默默看着冉闵安排作战计划。
“是有点懒！”黑大想了想之后，挠着自己头皮，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引来几个撼山军队长们的笑声。
“这就是了！既然你都会懒，那些匈奴人同样会懒，况且，人的视力，除开黑夜之外，最差的时候就是黄昏。”
这个时代还没有人能够理解什么是夜盲症，什么叫做缺乏维生素a，事实上，夜盲症是这个混乱年代，平民最容易出现的一种由于缺乏食物而导致的眼部疾患。虽然那些村落里的匈奴人在后赵国里属于高阶层人种，但他们仍旧是平民，仍旧无法保证足够的营养补给。
而撼山军不会。
在管家堡训练的那近两个月时间里，撼山军的食物搭配，冉闵认为已经是这个时代最为科学的一种搭配，也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全面营养的搭配，即便是撼山军战士里曾经有夜盲症的，经过这两个月的调养，也应该早已经恢复了。
所以，冉闵决定在黄昏的时候发起进攻。当然，这个决定除开黄昏时人的惰性相对较强和这个时代人的夜盲症，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是撼山军第一作战，若是在黄昏时候发起进攻，如果撼山军的实力确实不够，在进攻过程中发生任何不可挽回的失误时，还可以利用即将黑暗的天色作掩护，快速撤退回黑大的坞堡，保存实力。
这是两手准备，只是冉闵不会将这更深层的意思告诉大家。作为一个合格的统帅，就应该把胜利的预期分享给麾下每一个将士，而独自去承担可能失败的重担，没有坚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就没有资格成为一个合格的统帅。
考虑到失败的可能，并且事先安排好退路，未算胜，先算败，不管在什么时候，这都是统帅应该做的事情。
解答了进攻时间的疑惑之后，冉闵接着又将整个作战计划步骤进行了详细的解说，他甚至精确到每个战士在每个时间应该完成的工作，或许这样详细的解释工作不应该由冉闵亲自来做，但为了培养黑大等人，冉闵宁愿多费一些唇舌，也务必要让几人从中学习到如何成为一名将领。
“大家都明白了？”
面对着粗糙但是详尽的沙盘，冉闵开口问道：“如果都明白了，就下去按计划准备吧，明天晚上，就是我们发起进攻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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