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龙马雪毛，珠袍紫毫（二）
正文
“路子！”
李志飞眯着双眼，对冉闵说出两个字来：“路子！”
作为一个汉人官员，后赵朝廷里的钱，那是不能伸手的，因为那是石虎的钱，是羯人的钱，若是伸手就会被那些胡族官员盯住，揪出来那就是被丢进兽园里，完全没得反驳的机会，所以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汉人官员伸手向朝廷要钱，也就是说，不会有汉人官员搞什么贪污，他们只会利用手中的权利，来运作，从而获得好处，这种方式，简单的说，就是官商，或者是受贿了。
“铁、盐、茶和战马是朝廷掌控，我们不能碰，尤其是冉大人您的身份，更是碰不得，但是除了这些物资之外，还有很多东西是我们可以从中上下其手的，比如奴隶。”李志飞笑意吟吟地说道：“整个襄国城的奴隶市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受到大小官员的控制，包括太子殿下，还有我，手中都掌握着大量的奴隶资源。奴隶的来源想必冉大人已经很清楚了，掌握这些源头的好处是很多的。”
冉闵想到了自己购买的那些奴隶，差不多将整整一年的军费都搭进去，才把事情搞定，可见奴隶，尤其是有用的奴隶，价格实在是不低。不过奴隶当中最贵的，还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儿，尤其是漂亮的、未出阁的少女，以及经过训练的舞女，价格最为高昂，毕竟达官贵人大多好这一口，逢年过节求人办事时，送上一个未出阁的美女奴隶，比直接送金钱财物更显得有档次，被称为“雅货”，这些东西，冉闵当然知道。
然而不等冉闵心中升起更多想法，李志飞却立马扑下一盆冷水来：“可惜如今襄国城里的奴隶市场早已经饱和，就算冉将军您能够找到充沛的奴隶资源，也只能是卖给我们这些大卖场，价格嘛，自然不会比直接在市场里出售来的高，利润也很薄，而且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这…闵岂敢跟太子殿下和李大人争利？不知李大人可有其他路子？”冉闵低着头，心中暗骂着李志飞纯属是在逗人玩，又说奴隶市场利润高，又说没了余地，没余地还有啥好说的？
“不买卖奴隶，冉大人，还有就是经营农庄、打秋风这两样是最为获利的，只不过经营农庄周期长，还得看天吃饭，倒是不如打秋风，虽说是冒险了一些，但以冉大人勇武，反而是最为安全的，但请冉大人切记，打秋风这种事情自不能调动朝廷军队，只能动用自家的私兵，最好的对象莫过于晋，打输了自然是自己吃亏，但若是打赢了，或更甚者打下个城镇来，皇上知晓了，还会有额外的赏赐，故而我朝上下，极少有武将不去打秋风的。”
“打秋风？让老子去打晋朝的秋风？去劫掠汉人平民？”
望着眼前的李志飞，这个明明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家伙，冉闵真是恨不得一刀将其切成两段！如此的汉奸，那是比胡人还要可恶百倍啊！
若非此时不是翻脸的时机，冉闵定会拂袖而去，说不定还会狠狠的在李志飞那张春光灿烂的面皮上砸出两个窟窿来！
“李大人此计果然是极妙，就不知道我若真去打秋风，万一碰上胡人村落，又该如何是好呢？”
“诶，冉大人您说笑了，一来胡人的村落跟汉人村镇风格迥异，大老远的就能发现，再说了，只要不是我国人的村落，其他胡族，也不值什么大事儿，村落里难道还会有什么大人物不成？劫了也就劫了！不瞒冉大人，这胡人的小妞比起我们汉人的姑娘来，确实是多出几分妖娆，往往在市场里，也能卖出个好价钱，所以如果冉大人打秋风捡到白花花的胡族小妞，自家用不下的，也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定会给冉大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钱，如何？”
李志飞笑的有些暧昧，冉闵也跟着笑起来，感觉像是两只刚刚偷到鸡的狐狸。
从李志飞的家中出来，冉闵脚步有些飘飘然，好像是喝多了。其实这个时代的水酒根本就无法麻醉冉闵在后世“酒精沙场”的灵魂，只不过这身子骨没有经受过磨练，多少有些疲软。一直等着的管令杰和几个撼山军扮作的亲随，看见冉闵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将冉闵扶上战马，一同向冉家走去。
半道里，冉闵两眼神色一清，低声道：“今天一天的战果如何？”
“报告将主，我们已经联络上了一百多户人家，没有一家人的长辈反对，倒是那些士兵们的同辈兄妹些，颇有些不愿意离乡背井…”管令杰正在回话，却引来冉闵的一声冷笑：“离乡背井？这里是谁人的乡，他们喝的又是姓谁的井？这样罢，以后首先征求战士们老辈和妻小的意见，至于他们的同辈兄妹，等到最后再说！”
冉闵心中虽然有些气愤，但也能够理解那些年轻人的想法，毕竟犯错的人不是他们，怎么能够强求他们离开熟悉的襄国城，去一个朝不保夕的地方？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此事的难度啊，不行，明儿得去军营里看看，着那张四方也陪着想想法子，不能让那小子闲着。”
……
下越郡，清风堡。
陈三儿躺在草垛上晒着太阳，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双眼，而在他视线范围内，除了一匹匹马儿之外，就是穿着奇装异服的胡族老者。这些马儿和老者一起，陪着陈三儿晒太阳。
这个年代吴承恩的祖宗恐怕都还没有降生，冉闵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抄袭出版《西游记》，否则的话，陈三儿一定会把自己比作那大闹天庭的孙悟空，活生生就是个弼马温。
“烦啊！”
嘴角叼着一根草茎，虽说清风堡里的生活是安逸祥和，但对于陈三儿这样性格的人来说，清风堡就像是个不设防的监牢，枯燥的要命。尤其是每天不是对着马儿就是对着那些说话“叽里咕噜”的老头子太婆，这日子就过的更枯燥了。
“不行，下次见到将主的时候，怎么地也要跟将主说说，咱就不是养马的料啊！”
正当陈三儿暗自埋怨之时，几个胡族老人家走过来，操着不怎么流畅的中原话，跟陈三儿闲聊。刚刚还满脸不耐烦的陈三儿，立马脸上堆起笑容，跟几个老人家胡扯起来。冉闵看人还真是没错，别看胡三儿埋怨，要让他不跟这些老人说话，他自己都憋不住，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熟络起来。
对于这些胡族老人来说，清风堡的生活反而比较适合他们，充裕的食物，充足的时间，他们需要支付的代价，仅仅就是饲养马儿。饲养马儿对这些胡族老人们来说那简直就不算是工作，而是他们体内的本能，对于马儿，他们甚至有比对人更深刻的感情。
前段时间收集来的马儿，整体素质都不算高，大部分甚至连充当战马都不够资格，但这些老人仍旧是兢兢业业的照顾这些马儿，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这些马儿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即便不能上战场，用来充当工作马那是绰绰有余了。
而此时老人们聊的话题，就是当初陈三儿答应他们的战马呢？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踪影？
“这事儿我可不好保证，我家将主说有战马送来，那就肯定是有的，各位老爷子老太太，你们就不能耐心的等等？”被一群老人家围住，七嘴八舌的问候，陈三儿就算是十张嘴巴也回答不过来，只能不住的作揖求饶，他那小猴儿的模样引来几个老人家哈哈大笑，其中一个更是大声道：“陈官儿啊，我家是没有闺女了，要是我家有个闺女，还真要硬塞给你，像你这样好脾气的年轻人啊，我们还真是少见！”
陈三儿是个好脾气么？若是这些老人家见过战场上杀敌的陈三儿，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正当陈三儿想要说什么时，突然，众人脚下的地皮隐隐的颤抖起来，空气中，似有一串串的闷雷声在窜动！
“骑兵，五百以上的骑兵！”
陈三儿第一个反应过来，顾不上身边的老人家，跃下草堆翻身跳上马背，就往声音来处眺望。这不望不知道，一望吓一跳，远处，一片尘嚣冲云直上，分明是马队高速奔来的证据。
还没等陈三儿想清楚该怎么办时，沉闷的号角声突然响彻平静的清风堡，一些正在劳作的平民，纷纷找坚固的地方，躲避了起来。
“是胡人来打秋风，还是后赵的军队来进攻了？”陈三儿心中闪过数种可能，但随即又被他自己推翻。整个下越郡都是冉闵的封地，后赵国的军队不会莫名其妙的进来，更不用说有清风马贼这些日子的劳作，方圆百里之内，恐怕都没有一支成规模的胡人骑兵队，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出现五百之数的大股骑兵？
陈三儿揉了揉脑门，突然大声道：“是战马，一定是将主送战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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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
李志飞眯着双眼，对冉闵说出两个字来：“路子！”
作为一个汉人官员，后赵朝廷里的钱，那是不能伸手的，因为那是石虎的钱，是羯人的钱，若是伸手就会被那些胡族官员盯住，揪出来那就是被丢进兽园里，完全没得反驳的机会，所以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汉人官员伸手向朝廷要钱，也就是说，不会有汉人官员搞什么贪污，他们只会利用手中的权利，来运作，从而获得好处，这种方式，简单的说，就是官商，或者是受贿了。
“铁、盐、茶和战马是朝廷掌控，我们不能碰，尤其是冉大人您的身份，更是碰不得，但是除了这些物资之外，还有很多东西是我们可以从中上下其手的，比如奴隶。”李志飞笑意吟吟地说道：“整个襄国城的奴隶市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受到大小官员的控制，包括太子殿下，还有我，手中都掌握着大量的奴隶资源。奴隶的来源想必冉大人已经很清楚了，掌握这些源头的好处是很多的。”
冉闵想到了自己购买的那些奴隶，差不多将整整一年的军费都搭进去，才把事情搞定，可见奴隶，尤其是有用的奴隶，价格实在是不低。不过奴隶当中最贵的，还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儿，尤其是漂亮的、未出阁的少女，以及经过训练的舞女，价格最为高昂，毕竟达官贵人大多好这一口，逢年过节求人办事时，送上一个未出阁的美女奴隶，比直接送金钱财物更显得有档次，被称为“雅货”，这些东西，冉闵当然知道。
然而不等冉闵心中升起更多想法，李志飞却立马扑下一盆冷水来：“可惜如今襄国城里的奴隶市场早已经饱和，就算冉将军您能够找到充沛的奴隶资源，也只能是卖给我们这些大卖场，价格嘛，自然不会比直接在市场里出售来的高，利润也很薄，而且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这…闵岂敢跟太子殿下和李大人争利？不知李大人可有其他路子？”冉闵低着头，心中暗骂着李志飞纯属是在逗人玩，又说奴隶市场利润高，又说没了余地，没余地还有啥好说的？
“不买卖奴隶，冉大人，还有就是经营农庄、打秋风这两样是最为获利的，只不过经营农庄周期长，还得看天吃饭，倒是不如打秋风，虽说是冒险了一些，但以冉大人勇武，反而是最为安全的，但请冉大人切记，打秋风这种事情自不能调动朝廷军队，只能动用自家的私兵，最好的对象莫过于晋，打输了自然是自己吃亏，但若是打赢了，或更甚者打下个城镇来，皇上知晓了，还会有额外的赏赐，故而我朝上下，极少有武将不去打秋风的。”
“打秋风？让老子去打晋朝的秋风？去劫掠汉人平民？”
望着眼前的李志飞，这个明明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家伙，冉闵真是恨不得一刀将其切成两段！如此的汉奸，那是比胡人还要可恶百倍啊！
若非此时不是翻脸的时机，冉闵定会拂袖而去，说不定还会狠狠的在李志飞那张春光灿烂的面皮上砸出两个窟窿来！
“李大人此计果然是极妙，就不知道我若真去打秋风，万一碰上胡人村落，又该如何是好呢？”
“诶，冉大人您说笑了，一来胡人的村落跟汉人村镇风格迥异，大老远的就能发现，再说了，只要不是我国人的村落，其他胡族，也不值什么大事儿，村落里难道还会有什么大人物不成？劫了也就劫了！不瞒冉大人，这胡人的小妞比起我们汉人的姑娘来，确实是多出几分妖娆，往往在市场里，也能卖出个好价钱，所以如果冉大人打秋风捡到白花花的胡族小妞，自家用不下的，也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定会给冉大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钱，如何？”
李志飞笑的有些暧昧，冉闵也跟着笑起来，感觉像是两只刚刚偷到鸡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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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道里，冉闵两眼神色一清，低声道：“今天一天的战果如何？”
“报告将主，我们已经联络上了一百多户人家，没有一家人的长辈反对，倒是那些士兵们的同辈兄妹些，颇有些不愿意离乡背井…”管令杰正在回话，却引来冉闵的一声冷笑：“离乡背井？这里是谁人的乡，他们喝的又是姓谁的井？这样罢，以后首先征求战士们老辈和妻小的意见，至于他们的同辈兄妹，等到最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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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胡族老人来说，清风堡的生活反而比较适合他们，充裕的食物，充足的时间，他们需要支付的代价，仅仅就是饲养马儿。饲养马儿对这些胡族老人们来说那简直就不算是工作，而是他们体内的本能，对于马儿，他们甚至有比对人更深刻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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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老人们聊的话题，就是当初陈三儿答应他们的战马呢？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踪影？
“这事儿我可不好保证，我家将主说有战马送来，那就肯定是有的，各位老爷子老太太，你们就不能耐心的等等？”被一群老人家围住，七嘴八舌的问候，陈三儿就算是十张嘴巴也回答不过来，只能不住的作揖求饶，他那小猴儿的模样引来几个老人家哈哈大笑，其中一个更是大声道：“陈官儿啊，我家是没有闺女了，要是我家有个闺女，还真要硬塞给你，像你这样好脾气的年轻人啊，我们还真是少见！”
陈三儿是个好脾气么？若是这些老人家见过战场上杀敌的陈三儿，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正当陈三儿想要说什么时，突然，众人脚下的地皮隐隐的颤抖起来，空气中，似有一串串的闷雷声在窜动！
“骑兵，五百以上的骑兵！”
陈三儿第一个反应过来，顾不上身边的老人家，跃下草堆翻身跳上马背，就往声音来处眺望。这不望不知道，一望吓一跳，远处，一片尘嚣冲云直上，分明是马队高速奔来的证据。
还没等陈三儿想清楚该怎么办时，沉闷的号角声突然响彻平静的清风堡，一些正在劳作的平民，纷纷找坚固的地方，躲避了起来。
“是胡人来打秋风，还是后赵的军队来进攻了？”陈三儿心中闪过数种可能，但随即又被他自己推翻。整个下越郡都是冉闵的封地，后赵国的军队不会莫名其妙的进来，更不用说有清风马贼这些日子的劳作，方圆百里之内，恐怕都没有一支成规模的胡人骑兵队，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出现五百之数的大股骑兵？
陈三儿揉了揉脑门，突然大声道：“是战马，一定是将主送战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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