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扑朔 078 半月之夜

    天色蒙蒙亮，晨风轻扬，吹出一片舒爽天气。

    金碧辉煌，威严庄重的神武大殿。

    满朝文武官袍加身肃立大殿两旁，当中十八级台阶之上，绝美的太子魏然端坐龙座之上，旁边一袭白衣的叶侍读抄手施施然玉立。

    “昨日论诗会上神女出现解危，乃是受天命所遣下凡，保我神武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为感天恩，即刻起尊封神女为神武国护国神女，并将论诗会上无人有才得到的如意七星鼎送于神女。”太子玉石之声如清风徐来飘荡在大殿之上。

    “臣等恭谢天恩，恭谢护国神女，愿我神武国泰民安，永垂不朽。”众大臣齐声高喝匍匐殿上。昨日他们回去可都是彻夜未眠的思索，大多数人都已接受神女之说，少部分怀疑的又拿不出证据反驳。此刻尊封护国神女的皇旨颁出，不管信不信都要叩谢天恩皇意。

    叶云兮抄着手保持微笑之状，心中却是得瑟的仰天狂笑，原来装神弄鬼这么大腕啊，下回她在换个黑白无常当当。

    “另有一事宣布，刁青和张婉柔的文采深受叶侍读欣赏，明日起到东宫接受叶侍读调教，观其效果再论官职。”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叶侍读。”礼部尚书刁怀远，大将军张力惊喜若狂的叩头谢恩。

    叶云兮暗中对张力嗤鼻，女子不能入朝为官，但在后宫可有官职。等我让她做个管茅房的内侍官，我看你还能这样高兴么。

    “众卿平身，昨日刺客一事还未查清，不知众卿谁有线索？”太子悦耳的清润之声又如潺潺溪水流淌众人心间。

    谢恩起身再次旁立两侧的众人无一人回答太子问题。那些长相奇特的刺客把他们吓都吓个半死，哪有精力去注意他们的线索。他们此时都在心里想着别的事。叶侍读才回来几天，太子不仅越来越会说话还点人进了东宫，而且昨日看他与刺客打斗身手也是不错。叶侍读真是神了，不知道他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请他去家里座座能否把他们的子女也都变个样。

    瑞王望了望对面花离瑾应该站立的位置，此时空空无人。昨夜让去通知花离瑾暗中回府见他的暗卫也一去无踪。抬眸盯着座上冷漠绝美的太子，又端详其旁邪气直冒的叶侍读，阴沉着脸低下头。

    叶云兮暗中注意着瑞王的一举一动，昨夜被她擒住的那人还未审问就自断心脉死了，也不知道是瑞王的人还是牛逼叉叉的人。不过看瑞王脸色，应该在为花离珏的失踪生气。唉，难办啊，为什么偏偏是花离珏，你说他一个没有封号的王子想要封号找他老爹帮个忙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帮助梅皇后刺杀他们。

    “众卿若没有线索可说…”太子自龙座上俯视众人半响，面色一沉，“退朝。”清冷的声线如点点冰雹敲击大殿。

    众人施礼准备退朝，心中却在暗自幽怨：太子聪明是聪明了，可是喜怒无常让人难以忍受。

    “太子殿下，微臣有事请奏。”瑞王赶在众人退身之前大踏步出列拱手道。

    花明玉冷漠的看向瑞王，没有出声。只是一身散发的冷气让整个大殿如沐千年冰霜。

    刚抬起脚准备走的众人又收回脚重新站好，百双张眼睛带着埋怨齐刷刷看向瑞王。刚才怎不早说，非到要退朝再说，害他们又体验一遍千年寒风。

    “微臣长子花离珏昨日随我参加论诗会，会后莫名失踪，微臣怀疑是被刺客掳走，请太子准我进宫寻找刺客线索，以求早日找回长子。”瑞王本不想出口，但想到儿子安危，还是忍不住出来请奏。皇上只答应不作为，他只能请求进宫自己寻找。

    众人哗然，瑞王大公子失踪？他们昨日倒是见到那个阴鸷的大公子参加论诗会，还都上去攀了几句交情，没想到失踪了。还好他们吓晕的吓晕，护驾的护驾都聚在一起没被暗处的刺客掳走。

    叶云兮暗暗叹口气，该来的总归躲不过。好在她交待冷星宇在叶府多逗留几天，陪他们一起去的小谨自然也要耽搁几天。她只需想个办法解了瑞王之惑就行。

    花明玉微微蹙眉，花离珏还没消息，难道昨日真的还有其它刺客隐在暗处？心中忽而一慌，那么说兮兮去换衣服那时也有危险。转头向叶云兮看去，眼神中都是后怕。

    叶云兮淡淡笑笑，回了一个她啥事都没碰到的安慰眼神。她不想告诉花明玉她在东宫遇刺之事。不仅如此，她连赵恒和冷星宇打探来的消息也没有告诉他。她认为花明玉受的磨难已经太多，不需要再为这些不好的事情烦心。爱一个人就是让他快乐吧。

    花明玉转回头重新看眼瑞王，又在一众大臣脸上掠了一遍，“除了花离瑾可还有人失踪？”

    众人相互看看，齐声拱手，“吾等家人皆安全回家。”他们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的，为什么独独失踪一个瑞王府的大公子。

    “太子殿下，微臣担心长子离珏在无意中发现了刺客的身份才被他们掳走，现在恐怕命在旦夕。请太子殿下准我入宫细查蛛丝马迹，尽快找出刺客线索。虽然此举有些私念，但清查刺客保我皇室安全也是微臣心愿。”瑞王留意到众人表情，黑着脸拱手道。心中却在担忧太子会否答应，如果不答应，他要怎么做。

    众人此时一副恍然的神色，原来大公子是命不好发现了刺客身份才导致失踪。不过瑞王要求入宫清查有些过了。这个请奏等于让太子赋予瑞王在宫内随意走动任意调查的权利，除了皇上和太子，宫中所有的人都要配合瑞王接受调查。

    众人望眼一脸悲戚的瑞王，又觉得瑞王此请虽过分却也有情可原。再看眼沉默不语的太子，太子若不准也是正常，不论瑞王进不进宫清查，宫中都会有专职人进行调查，早晚都会给出花离珏的下落。只不过，瑞王亲查会比宫中那些人有效率。

    花明玉脑海中极快闪过花离瑾的温润面孔，那个与他朝夕相伴多年的忠心少年。这么多年小谨都没有回过家，他欠瑞王一份情。凤眸看向瑞王，丹唇轻启，“准奏。”

    “多谢太子殿下。”瑞王心中暗喜，有了进宫清查的权利，他还要查一件更大的事。

    **

    夜沉如水，半月朦胧。

    富丽堂皇的豪华寝室，转圈立着攀龙附凤的红木抱柱，镶金玉牙的沉檀龙榻上，花长景微眯凤眸半躺，身上盖着龙凤玉罗衾。

    “皇上，瑞王请奏入宫清查刺客留下的蛛丝马迹，太子已经准奏。”一身黑衣劲装，面上蒙着黑色面巾的男子忽现床前，弓腰小声说道。

    “嗯。”花长景用鼻音轻轻应了一声，藏在宽大龙袍袖子中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抖。

    “叶侍读已知梅皇后刺杀太子欲夺皇位之意，赵恒也已将方向指给叶侍读。”黑衣蒙面人继续说道。

    “嗯。”花长景又是淡淡一声鼻音。

    黑衣蒙面人汇报完，见皇上没有事交待转身刚想离开。

    “可曾查到花离珏的下落？”花长景突然睁开凤眸，坐直身子问道。

    “回皇上，只知花离珏跟在叶侍读身后进了东宫，然后再没出现过。”黑人蒙面人转回身子弓腰说道。他没有跟进东宫，他的消息局限在东宫门口。在他之前负责监控东宫的那位同僚至今昏迷未醒，他们这些人都牢牢记住—东宫不能进。好在皇上已经默许他们可以不潜入东宫，所以他也不怕说出来。

    花长景浮肿的黑眼袋突突跳了两下，阴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花离珏必是已死无疑，想不到叶云兮的手段如此利落果决。

    心中无奈叹息一下，挥挥手重新闭目半躺。瑞王，不是朕不念手足之情，是你瑞王府对朕不忠在前。

    黑衣蒙面人施礼离开。

    花长景微闭凤眼，思维陷入回忆。

    那年五岁，他摔碎了母后的玉如意手镯，三岁的瑞王主动替他受了罚。知道真相的母后称赞瑞王重情义。他认为瑞王是故意做作博取母后欢心，因为他和瑞王都知道母后躲在幕帘后偷看。但他没有戳穿他，因为他们是兄弟。

    那年十五岁，他领兵上战场，十二岁的瑞王做了他的先锋。大胜回城之时，父王出宫亲迎，大力称赞瑞王之勇，赐瑞王战神之称。他暗气，运筹帷幄赢取胜利的是他，瑞王却用光鲜的外表蒙蔽世人。但他没有向父王哭诉，而是微笑着将贺礼送给瑞王，谁让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那年二十岁，在他或赶或杀其它异母兄弟之后，储心谋虑的终于登上九五之尊，先皇却从他手里分出三十万兵权交到瑞王手中。这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但他没有对瑞王下手，在他心中，瑞王终究是他的兄弟。

    他一直将瑞王当做兄弟，这个兄弟可曾将他当做兄长？为了一个花离珏他就要入宫清查，完全不将他这个皇上看在眼里。

    眉宇间王者之气升腾，微微睁开眼，厉光一闪。他是否还要将瑞王当做兄弟？

    窗外，一轮明月半圆半圆的挂在树梢，几朵暗黑的云彩浮在其旁。一阵夜风吹过，婆娑的枝叶被月光映射出诡异的影子从窗口投到明黄的床幔上。

    花长景猛然扭头看向窗外，阴沉的脸上顿时显出丝丝担心。今日六月初十，离满月玉儿变身之夜还有五日。瑞王在宫中肆意走动，会否对玉儿有威胁？

    凤眸狠戾再现，一把掀开龙凤玉罗衾，起身下床。“来人。”

    “皇上。”一个青衣太监应声弓腰走进来。

    “传旨，丹室禁地一百米外全部封锁，除了太子任何人不得接近。否则，斩立决。”

    “是。”青衣太监领旨退出。

    花长景站到窗口负手而立，带着黑眼圈的凤眸冷冷注视夜空。上天真是对他不公，给他皇位却非要他兄弟相残，给他爱人却是场不容世俗的异恋，给他子嗣却是身负天谴注定悲哀的半妖。

    心中越想越觉愤懑，一口鲜血喷嘴而出。抬起明黄的龙袖狠狠擦掉嘴边血迹，袍袖上刺绣飞龙的金丝闪了一下光，灼了他的眼。

    “哼。”他冷哼一声，上天待他不公又如何，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要守住他的江山，护住他的唯一血脉。

    天上，半月东移，暗黑的云彩遮住朦胧月光。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深蓝色道袍，腰束五彩丝缕的男人立于尤若山峰顶，仰头望着天上月亮。暗黑的云彩浮动，月光倾洒，可见他五官分明犹如雕刻，眼神阴柔美如冠玉，一身气质优雅又邪佞。

    “有消息了？”阴冷的声音寒到无法用语言描述。

    一个面扣狰狞鬼面的花衣人随着这声问凭空出现道袍男人身侧，单膝跪地回道，“梅皇后直言使者和异种都被突然出现的神女杀了。”

    “神女？”道袍男人低头看向说话人，阴柔浅笑，“这世上除了本神尊是神再没有任何神仙。”

    说话的鬼面人听到道袍男人发笑，身子哆嗦一下，“这是梅皇后说的，并且皇室已张出皇榜，尊封神女为护国神女。”

    “哦。”道袍男人挑眉轻笑，抬手托掌，掌心处升腾一团黑色跳动的火焰。“能破本神尊巫术之人想来也不是简单之辈，神武的皇上还是很有识人之名的。”话音未落，掌心一翻，黑色的火焰奔着鬼面人而去。

    鬼面人未敢躲，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承受。

    黑色火光一闪，直直射进鬼面人体内，鬼面人晃了晃身子，继续保持原样跪着。

    “本神尊历来圆愿成功，不允许有失误。你再去走一趟，办不好不用回来。”道袍男人吹吹空无一物的掌心，轻描淡写的说道。

    “是。”鬼面人起身，瞬闪消失原地。他非常清楚神尊的话意，神尊刚才那一下给他体内施了巫术，如果他没有保住大愿灵神圆愿必圆满的盛名，即使远在千里之外，神尊只要动个心念，他也会灰飞烟灭。

    道袍男人在鬼面人走后仰头向天，半月皎皎，几颗星星散落夜空。他阴柔轻笑，“神女，若是用你修炼巫术，会否给本神尊一个惊喜。”

    此刻的东宫，酣睡的叶云兮突然打个哆嗦，又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兮兮，你受凉了？”太子寝室，宽大的锦木床榻上，花明玉裹着薄衾伸手推推睡在身边另一个薄衾内的叶云兮。

    “草，哪个混蛋又骂我。”叶云兮半睡半醒间低咒一句，翻个身背对花明玉又继续去追逐梦境。

    梦里，金纱银帐，锦褥玉床，明玉变身为一条漂亮的云斑黒蟒盘在她的床上，她正在给黒蟒上生理课。

    花明玉坐起身，薄衾顺着胸膛滑到腰部，赤裸性感的上身荡起一室迷人的春色。他伸出白皙的胳膊将背对自己的叶云兮翻过来，掀开自己身上的薄衾，将叶云兮连着裹在她身上的薄衾一起抱到大腿之上，横着拥在怀里，然后再用自己的薄衾盖住两人。

    薄衾掀掀落落之间，他赤裸的全身一览无余，浓郁的暗香从他身下弥漫开来。

    梦里的叶云兮此时正在给不愿意做生理检查的黒蟒讲道理，声情并茂说的口水长流。

    花明玉低头看着甜睡的面孔，伸出修长的手指沾了沾她嘴角的水水，抬手拉起长长的银丝。好笑的淡笑一声，用手指拖着银丝来回扯着玩。

    梦里，叶云兮说的口干舌燥黒蟒也不愿意亮出蟒鞭让她看，她一怒纵身骑到黑蟒身上，“抬起尾巴，让我看。”

    花明玉听到怀中人呓语，扯着银丝的手僵了一下，凤眸带着不明神色紧紧盯着怀中人脸庞。

    半响，见她酣睡悠然，长长吁口气。将脸埋在她的长发间出神。

    兮兮要和妖精交朋友，兮兮不怕妖精，他到底要不要告诉兮兮他的身份。可是，他是一个连妖精都不如的半妖，一个背负天谴的异类，兮兮能接受这样的他吗？

    再有五天就是月圆之夜，他要去丹室变身，他要如何向兮兮解释那夜他不能陪她睡在一张床上。

    那些刺客虽然死了，相信他们一定还有同伙，接下来还会再来。如果碰巧在月圆之夜他们再来刺杀，他要如何保护兮兮。

    “给我看，给我看。”梦中的叶云兮抱住黒蟒的尾巴，一双手不住探摸。

    花明玉就觉腰部被怀中人儿使劲搂住，一双小手在他后股处乱摸。

    噌的一下，欲火从下腹窜起，随着那只小手撩拨越来越旺。身下某物顶住怀中人儿娇柔的屁股位置，他僵着身子不敢动，只将头往怀中人的发间又埋深几许。他妖艳眼形的凤眸暗含悲哀，自从那个吻差点要了兮兮的命，他就再不敢忘情。他怕他对兮兮身体的渴望诱发他的兽性，那种他不知道该如何掌握的原始天性。

    “嘿嘿嘿，嘿嘿嘿。”梦中的叶云兮发现真谛一阵傻笑。

    花明玉听到怀中人儿在笑，因着她的笑声嘴角也浮出一抹笑意，悲哀的凤眸闪过一道流彩，抬头在怀中人儿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他所求不多，只求能和她在一起生活。

    －－－－－－题外话－－－－－－

    我在努力，在努力！我也所求不多，只求和你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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