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祸 第056章：大结局（上）硝烟

    “报！敌军已行至颜慕关外，一时三刻，便要强攻！”斥候的消息自千里外传来，颜卿眉头微皱。

    “他东慕，看来真要和我北颜撕破脸了。”

    流水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无表情，纯金的毓冕在额前荡出冷锐的光：“朕，御驾亲征！”

    九月十二，东慕太子妃颜莫叛逃回国，东慕与北颜战事一触即发，颜卿退位，颜莫接掌皇权，戴金冠，掌玉玺，雷霆之力威慑旧部，加上上任女皇颜卿余威，隐隐有崛起之态。

    东慕老皇震怒，率太子慕玉浔前往讨伐，打着追回叛妻的名号，西北而下，攻打北颜。

    半月之内，东慕五十万大军如入无人之境，直逼皇都，一时北颜人人自危。

    十月秋末，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颜慕关外，五十万大军铁甲铮铮，武器在金秋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铁灰色战甲绵延万里，只待将军一声令下。

    大军阵前，黑色战甲的男子策马而立，俊美的脸上表情凝重，他远目前方北颜国土，目光中是难以言说的哀凉。半晌他抬头，看着苍天朔日，深吸一口气，长剑自剑鞘拔出，直指苍天：“攻！”

    硝烟将起。

    东慕亲率太子出军，一路北下，九月二十夺下颜慕关，势如破竹，锐不可挡。一路攻下市县无数，直奔皇城而去。北颜女帝登基之初，御驾亲征，率北颜铁军三十万，汹汹而来，势要保卫国土不让分毫。十月十七，两军自北颜要塞之地纵马垣相遇，这对成婚还未到一年的夫妻，两人在分别了三个月后，以敌人的身份，针锋相对。

    天地肃杀。

    流水高居马上，望着对面一身黑甲的男子，冷笑道：“慕玉浔，别来无恙？”

    说罢，挽弓搭箭，长箭如流矢，直夺对方帅旗！

    战鼓擂响，马蹄峥嵘，喊杀冲破云端，战争一炮打响！

    勇武的士兵们挥起刀剑，在保卫家国的路途上，全力拼杀。

    流水痛击马腹，马儿一个长嘶，奔出亲卫兵们的护卫圈，长刀抽出，向着敌军的士兵，杀。

    鲜血喷涌。

    杀，杀掉我们之间的所有感情，从此，只剩仇怨。

    杀，杀掉我们之间的一切过往，从此，形同陌路。

    杀，乱世之中，恩义难全，国恨当前，儿女情难长。

    上天让我们身份对立，我无可违抗，情长易舍，血脉怎断？既如此，又何必错付真情。江山博弈，乱世浮沉，棋局的最终，不过你死我活。

    战马嘶鸣，武器铮然。肢体与头颅齐飞，鲜血共长旗一色。

    流水如一柄利剑，插入对方心脉，毫不犹疑地斩杀一切阻碍。慕玉浔被护卫在一群士兵中央，他的右手高高扬着，只待一个下挥，麾下的数万男儿便全力拼杀，不遗余力。只是，那样久的时间过去，他的手依旧抬着，没有动作。他直直望着战场中浴血的女子，好似这千军万马轰鸣喊杀，在他眼中，不过轻如尘埃，兵荒马乱命如草芥，在他眼中，不过烟尘滚滚。

    身边的亲卫催促他赶快下令，争取全军损耗达到最少，他抿唇，黑色的披风猎猎作响，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抬起的手攥成拳，缓缓收回，低沉的声线在长风中响起：“撤军。”

    士兵齐齐怔愣。

    鸣金之声尖锐响彻，半晌，东慕大军如潮水般退去，只瞬间，杀戮的战场上人流回撤，留下一地的斑驳鲜血，和为国捐躯的将士尸首。接下来的连续三天，东慕的大军全体驻扎在纵马垣十里以外的低地，毫无动作。流水在中军大帐中查看军报，闻言皱眉。

    回不去了，慕玉浔，你我今日这般沙场相见，无论你再如何逃避，都回不去当初。但望我们都不要留情，给个痛快。

    这种不痛不痒相互对峙的情况一共持续了十天。第十天，慕玉浔无法继续放任逃避，他本就驻扎在北颜的国土，如今后续供给不足，粮草堪忧，转眼要到十一月，天气转凉，士兵们的棉衣都没有后续的供给，所以，再因为儿女私情贻误战机，他，乃至身后的五十万将士，都会死在这异国他乡。

    而北颜的军队，也因为敌军的拖延，内部矛盾重重：有说强攻，有说拖延，两拨人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当夜，星月无光。寒风呼啸着卷起落叶空中狂舞。两个相互对峙的中军大帐内，先后传出一道相同的指令：“明日，强攻。”

    ==

    晨曦破晓，冬日将至，北颜地处西北，天气寒凉，更何况此时即将十一月，早晚的寒气上来，自是难以抵御。

    流水披着狐裘披风，在后方遥望，前一波将士尸骨未寒，又有新鲜的血液融入土壤，待来年，在血肉沤成的肥料上，开出妖冶的花。

    慕玉浔自后方走出，缓缓向前。

    两人在彼此的目光中策马前行，像曾经的拥抱一般，转瞬间骏马长嘶，飞速奔向对方，相遇一刻，刀出剑起，绽出刺目的火星。

    长发飞舞。霎时间，两人交错过招，刀剑相撞，不遗余力！

    战场混乱，有北颜的战士摔下马，掉下的时候抱住了一个东慕士兵的腰，两人丢了武器，便在战场上翻滚撕咬，被马蹄践踏成泥。

    有东慕的士兵被人砍掉一只手臂，用剩下的一只手奋力拼杀，直到被人削了脑袋。

    有战马被人砍断了马蹄，嘶鸣着倒在地上，连带着上面的将士，也被人一刀砍死。

    战争是如此地残酷。流水咬着牙，双目泛红，面对慕玉浔，刀挥地更加狠厉，不顾情面。

    一个士兵自马蹄下翻滚躲避，见到了流水的马，一个战刀便砍了过去，马儿躲避不及，被伤了后腿，顿时抬蹄，将那士兵踢了出去。流水在马上一个不稳，缰绳一松长刀脱手，便要栽下去。

    变故途生！

    慕玉浔一惊，自马背上一个起跃，纵身跳到了流水的马上，马儿长嘶，人立而起，慕玉浔抱住流水，两人一起被扬起，摔的老高。

    慕玉浔半空中突然拧腰，试图借力稳住身形，奈何流水在他怀中突然出拳，他身躯一震，却没有放开手，抱着流水直直飞了出去。

    纵马垣之所以叫垣，是因为这里是一个颇高的山地，过了纵马垣，便是北颜最重要的城镇。两人在这个不太平坦的地势上被齐齐甩飞，扬到战场边缘一个比较陡的斜坡上，坡面低矮的灌木丛生，乱石铺地，慕玉浔斜眼一瞥，飞快地换了个把流水裹在怀里的姿势，顺着斜坡就滚了下去。

    肉体撞击的声音响起，一阵天旋地转之下，噗通一声，两个人抱在一起摔进了纵马垣下长长的河里。

    然后，两人如愿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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