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祸 第058章：大结局（下）回归

    一年后。冬。

    “老臣认为，陛下后宫空虚，理应多纳皇夫……”

    “臣附议。”

    “臣附议。”

    流水坐在大殿上，有些头疼的打断这群老顽固们：“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要奏。”年迈的丞相手握笏板，一板一眼道。

    “奏。”流水鼻孔冒气。

    “如今北颜四海升平，无灾无难，实乃百姓之福，陛下恩德齐天……但老臣认为，陛下后宫空虚……”

    “不准奏了，退朝！”

    流水忍无可忍，一挥衣袖，直向着后殿而去。

    “陛下！”侍臣自阶下匆匆而来，“东慕的密信。”

    流水点头，揣着信封回到房里，倚在床上散漫的看。

    这一年里，东慕和北颜的战事早已平复，颜慕关那里，已经很少有驻防的士兵。北颜这边用来驻守的只剩下了当初的二分之一，东慕那边更夸张，甚至只剩下了十分之一的兵力，用来防一防那些有事没事想要偷渡的百姓，至于其他，好像根本不担心北颜来犯。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东慕总是每天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送着，搞的好像两国君王要筹谋什么大事一般，虎的四周藩王一愣一愣，有几个野心已久的，看这架势，想造反都一直没敢。

    可是鲜少有人知道，其实那所谓的八百里加急的密信，里面不是什么军国大事，而是一位男子，最普通的感情。

    流水抚着上面铁画银钩的墨迹，神色怔松。

    那人每天一封的送信过来，信不长，却清晰明朗，有着淡淡的龙涎香气。

    他写：“无离骂我是块木头，说就算你和人跑了那也是我活该。他给我出主意，让我道歉还让我装孙子，我把他揍了一顿。但是我想了想，觉得一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所以……”写到这，他顿了顿，像个大男孩那样有些调皮的笑了笑，“要我叫你奶奶么？”

    裹着火漆的心事一封一封的送出去，却半点只言片语都没有收到，他有些失望，却继续写。

    “大概真的是我一厢情愿，也许这些信你看都不会看一眼，也罢，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便是这样，也无可怨尤。”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还是每日要写信，装好信封裹好火漆千里加急地给送出去。

    他写：“那些大臣们，总是吵着要给我纳妃，今天我发了火，踢翻了凳子，一时半会他们不敢了。你呢，是不是也经常被逼着纳些皇夫？告诉你，不准。”

    有时候，也会耍些小脾气：“作为我的皇后，你都不给我侍寝。真是……每晚夜深，被子都是冰凉的。等你回来，我定要……定要……你还会回来么？”

    “我给你造了一座大的宫殿，墙壁全部是你喜欢的金子，不过我不打算让你在那里睡，你得和我一起睡。”

    大多数的时候，纸上都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而这次，有些不一样。

    薄纸上短短的一行字，流水反复看了好久。窗外飘着几片细碎的雪花，风掠过，卷起地面上一层薄雪。

    “一年了。阿水，你可想好，要不要回来？”

    要不要回来？

    要不要，回来？

    思绪如潮，翻涌不休。门外脚步匆匆，她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推开门：“怎么了？”

    “急报！”内监低头，呈上新的信函，“南周来信，羌胡攻犯内镜，共同仇敌当前，恳请三国支援！”

    “……南周？”

    流水抬头望天，想到了那个明明比她还大，却扯着她的衣袖叫姐姐，还很喜欢吃酱汁的小姑娘。是颜锦真心喜欢的小姐姐，阿隽。

    “战。”

    “陛下，不探测一下东慕和西姜的态度么？”

    “不用了。”流水抿唇，“这个仗，并不是国家之间的优胜劣汰，而是关乎整个大陆的生死存亡。我北颜，一定不能坐视不理。”

    ==

    元月，平静了一年的大陆，战争再次席卷。

    大量潜伏在南周境内的羌胡部落揭竿而起，集结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向南周皇都而去，一路烧杀抢掠，手段残忍而血腥。南周皇族力不从心。

    五日后。

    北颜女皇颜莫率军赶到南周，于南周最后的要塞——桐城前拦下了羌胡大军。

    流水高居城门，看着下方千军万马中央，一身戎装的绝色女子：“姜裳儿，果然是你。”

    姜裳儿抬眉，眼稍一挑：“如今，你是女皇，我也是。我们，”她妖媚一笑，“一较高下！”

    流水回首，北颜和南周的联军在她的脚下，铁灰色的长龙蜿蜒匍匐，战刀赫赫下，是一个个向往正义的执着面庞。她扬起身后苍黑色的披风：“战！”

    姜裳儿冷哼一声，纤手自高处挥下，狠厉而决绝。

    成千上万的士兵冲杀过来，喊杀刺耳，马蹄轰隆。鼓点急促而紧凑，昭示着这场不容退却的战争。

    战士的热血洒上他国的城门，死去的年轻面庞上，却没有一丝一毫后悔的神色。

    战争持续了五日。

    第一日，羌胡万余人直攻桐城城门，城内武器齐备，两军交战场面惨烈。血色沾染半边天壁。

    第二日，姜裳儿更换硬攻战略，转移重点攻向城门薄弱处，桐城西、北两面小门开启。北颜南周联军与羌胡骑兵首次正面交战。

    第三日，姜裳儿带人阻断武器后续供给。城内投石机破损数架，弓箭告罄。桐城孤立无援。

    第四日，联军士兵死伤过半，城门摇摇欲坠。

    第五日，流水推开军报，自大帐走出，披战甲，配战刀。拾级而上，自上而下俯视城外羌胡军队。她仰起头，残阳如血，射入她的眼瞳。

    喊杀再起。

    城门已被人搭上了软梯，羌胡士兵攀爬而上。身边的士兵如秋后的篙草般倒下，流水挥刀劈砍，浑身浴血，刀锋卷刃。到最后，手臂已经麻木，只能艰难的重复之前的动作，机械而费力。

    城门遥遥欲坠，尸首成堆，一片颓败之姿。姜裳儿坐在黄金打造的龙辇上，嘴角一弯：“弓来。”

    黄金的箭矢破空疾射，直射流水眉心。流水遥望姜裳儿绝色的脸，眼瞳里倒映出金色的箭尖。她吃力的抬起手臂，却发现根本挡不住破空而来的利箭。这种生死时刻，脑海里，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个清俊的身影，墨色淋漓的纸上，字迹鲜明：“阿水。你可想好，要不要回来？”

    玉浔。她苦笑，我想我可能回不去了。

    嘶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她放弃抵抗，面对眉心而来的箭矢，闭上眼。

    锵然一声，箭矢在即将射入眉心的一刻被打断，她的手腕被握住，然后整个人被甩入一人怀里。

    远处的地平线上，马蹄踏黄昏。西方，山脉方向，青色旗帜由远及近，铁甲峥嵘，苏霁自护拥中策马而来。

    北方，雪峰方向，红色战旗飘扬，北颜的后续部队赶到，颜锦自队伍里探出头，大力挥手。

    东方，黑色战旗在风中扯开，当先一人高居马上，青衣磊落，笑容明亮，叶无离。

    而身后，褐色战旗自城门升起，年轻的帝王周率在祭祀关袅袅的陪同下，率大军支援。

    流水挨在那方坚硬的胸膛上，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切。一滴眼泪砸上地面。

    而后，她抬头，黑衣的男子有力的手臂环住她，见她望来，微微一笑。容颜清俊，目光明澈，墨黑的眸子流光溢彩，璀璨无边。

    慕玉浔拥着她，嘴角扯起，淡淡道：“我愿将江山双手奉上，只盼你，收留我。”（全文完）

    －－－－－－题外话－－－－－－

    5月21的最后时刻，我终于打下了“全文完”这三个字，楼下的男生们正在向喜欢的小姑娘表白，我却在这里苦哈哈的揪头发码字。好吧，作为抠脚大汉，还是小小的嫉妒了一下。不过好算是大结局了，明天会有一个公告，然后过几天，会有一个番外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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