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逃跑计划
正文
“谁知道那个叫含珠的丑小姐再三和我夸赞你的样貌，并且还说我们可以先去客栈看过人，把人带过来再付钱。我这才带着成妈妈和老孙去把你接过来，谁想得你不但漂亮，简直比那个丑小姐说的还要漂亮上七分。这么好的交易我古老板当然不会不做。”那古香瑜的神情很是得意。
“现在那个所谓的含珠小姐呢？还在不在海棠园？”我焦急的问古老板。
“现在这会儿，应该是不在了吧。我们刚进后院门的时候，成妈妈就去拿银子打发你那丑小姐走人了。”古老板悠哉游哉地说。
这时候，成妈妈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她把纸交给古老板。古老板又拿给我看，面有得色道：“我说媚妩啊！这个可就是你们小姐亲自签的你的卖身契约。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咱们海棠园的人了。我说你还有什么条件，快给老板我说说，老板我一向体恤红牌的。”
我接过卖身契约一看，上面果真写了诸如几年几月几日因为什么原因把丫鬟慕容媚妩卖到海棠园之类，后面签的是含珠的名字。那字签的十分潇洒飘逸，但是我印象中含珠不识得几个字，除了自己的名字能歪歪扭扭写下来，其余的会写的字屈指可数。所以可以断定，这个人肯定不是含珠。既然她不是含珠，那么真正的含珠哪里去了呢？还有把我卖掉的人怎么对我的情形这么了解呢？难道说含珠出了什么危险？想到这些，我就担心的不得了，恨不得可以立刻跑出海棠园去找含珠。
我想把契约给撕了，但是眼睛一接触到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那个孙大爷，就立刻意识到即使我撕了契约，也绝对逃不出海棠园。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假装顺从，和古老板谈好暂时卖艺不卖身的条件，然后找机会逃出去。
我把契约原封不动的还给古老板，假意顺从道：“唉！既然我们家小姐这么对我，也别怪我不讲究主仆情分了。我这个人啊！最是痴的，服侍我们家小姐的时候，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小姐，现在小姐把我卖给了古老板，我的眼里心里自然就只有一个古老板你了。”
古香瑜听了我的话，很高兴道：“这就好，这就好，乖乖的顺从比什么都好。进了我海棠园，要是不听话，那苦头可就吃地多了。”
“可是古老板，我的三个条件才只说了一个......."我吞吞吐吐地说道。
古香瑜的脸上有些不悦，说道：“你还有什么条件不成？”
“古老板你先息怒，我既然跟了你，你总是要疼我的吧。你越是疼我，我越是为你多做事情。我说了，我这个人原是最痴的。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我想先歇息一个月再接待客人。第一个呢？是因为我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病才好了没几天，要是现在就去接客，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古老板你就得不偿失了。二呢？是因为我想趁着这个月里多学点东西。等我多学一些技艺，还愁接下来赚不到钱？古老板，我这个条件虽然看上去是为我自己打算，可是你想想，这实在也是为了你。你要是怀疑我留下来的决心，你就多派几个人盯着我吧。我是不会逃走的，我真要逃走也没有地方去，这兵荒马乱的只有一个死。反不如跟着老板你，吃香的喝辣的畅快地多。”
古老板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语气中充满爱怜地说道：“看看你这丫头，想哪里去了。古老板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找人看着你呢。你对我是一条心，我要是还把你当做外人，我成什么人了呢？我又怎么会找人盯着你呢。你提出的这个条件，要是换做别人，那是很难答应的。不过我古老板一向很好说话，又喜欢疼人，就答应你好了。不过我说丫头呀，你可得好好干啊。到时候可不止什么吃香的，喝辣的，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要海里的王八，我都派人给你弄来。”
我见她满口粗俗，说得不伦不类的，差点要笑出声来，不过在心里却明白，这个老鸨看似糊涂，实则精明的很。
“如此就多谢老板了！我这第三点嘛，就是我带进来的这些衣物行李，还希望妈妈能让我保存着。我给妈妈看看，这里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只有几件破旧衣物。”我说着就要打开包裹，我原想着有古香瑜或者那个成妈妈会说几句好话，让我不用打开了，自己保存着就是。谁知道她们看上去似乎一点这种意思都没有。我的包裹里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还有四十四两银子，我不想这些银子被他们搜刮去，等到自己逃跑的时候身无分文，才实施了个欲擒故纵的计策，谁知道看起来似乎要失败了。
无论如何，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只要硬着头皮，把包袱里的衣服什么的一件一件往外取出来，放到桌子上。虽然我心里很担忧，但是表现在动作上却没有任何迟缓。终于取了一半多的时候，那个成妈妈上前来阻止我道：“丫头这是做什么呢？咱们古老板这样的大好人，就是你有金砖银砖都不会稀罕，何况就是几件衣服呢。来来来，快点收进去，要是这么折腾，倒是显得我们是坏人似的。”边说边把衣服递给我。
“是呀”，古香瑜裂开猩红的大嘴笑起来：“我古香瑜可不是见财眼开的人哪，谁都知道我仗义疏财，为了朋友和我海棠园的这些女儿们，不知道自己掏腰包填了多少钱进去。别人看着我好像很风光似的，可我这风光是表面的啊。谁叫咱心肠就是硬不起来呢。我说丫头啊！你的东西自己收好，我是绝对不会动的。”我看着她们做戏，几乎要偷笑出来。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把自己说的好的跟菩萨神仙似的。恐怕她们心里在想，要是有钱，你家小姐还能把你给卖了？就算还有钱，也肯定是在你们小姐身上不可能带在你身上啊。
我装的感激涕零的样子，大赞古香瑜和成妈妈是好人。
古香瑜又说道：“我们给丫头取个什么艺名儿好呢？慕容媚妩这名字，是不能再叫了。不容易让人记住，就不容易走红。我们得给丫头取个通俗易懂又好记的名字，但是又要雅致，不能失了咱们海棠园的身份。”
“老板说的对，我又没念过书，这事儿是帮不上老板了。老板和孙大爷合计合计？”成妈妈谄媚道。
“老孙哪，你说呐？”古香瑜把脸转向了那个精壮的汉子。那汉子自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我从古香瑜和他说话的语气，还有看他的眼神上，断定二人一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古老板说了算。”那汉子果然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这样哪？媚妩丫头你自己的意见呐？”古香瑜又转脸问我。
“老板说了算。我能懂得什么。”我也假装温顺地奉承她，以便让她对我放松警惕。
“好好好，那我说。以前海棠园的头牌叫‘秋海棠’，但是这朵海棠花不但没给老娘我带来好运气，还害得我惹上一身官司。我看慕容丫头就改名儿叫做‘春蝴蝶’吧！走了个残花败柳的海棠，咱们又迎来了五彩斑斓的蝴蝶。咱们海棠园也改个名字，就叫蝴蝶园，洗洗晦气。”那古老板很自以为是地说，听得我差点喷饭。
“好好好，不愧是老板，见识就是不凡哪。”那个成妈妈不知道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竟然还觍颜对古香瑜大家吹捧。
“我觉得有问题，至于哪里不好，我也说不上来。”那个姓孙的汉子说道。
“哦？你觉得呢？慕容丫头？”古香瑜显然很在意那个汉子的看法，又转头问我道。
我想了想，说道：“我看这样吧！我不如就改名叫‘玉蝴蝶’吧！玉蝴蝶是个词牌名，既可以抬高身价，又可以吸引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咱们海棠园不妨改名叫‘玉蝶苑’，这样显得雅致些。”
“我觉得这个可行。”那孙姓汉子接口道。
古香瑜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却强笑着说：“好好好，既然你们都同意，就按照媚妩丫头，哦，不，是玉蝴蝶说的来。”
我见她这样，知道她心里不爽了，忙笑着说道：“这哪里是我的主意呢。还不是古老板早在心里想好了比这个好千百倍的主意，故意拿出来考我，看看我的资质值不值得让老板捧。我说的这个肯定比老板心里的主意差多了。但是老板肯用，说明老板您既礼贤下士，又冰雪聪明，又豁达大度。真是让我佩服啊。”我都不知道这么恶心的话我是怎么闭着眼睛说出来的。不过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好逃出这里，只好这样了。
听了我这番话，那古香瑜的脸色果然立刻多云转晴，说道：“还是你这丫头知道我的心意，总算我没白白疼你一场。”
那个成妈妈听了，也立刻说了一些奉承的话。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古香瑜登时心花怒放，得意的不行。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被成妈妈引着，到了一间分配给我的房间。那房间里放着一张大床，帷罗高挂，绣被堆叠。除此之外，就是一张高脚的檀木梳妆台，一张吊脚高几，两张枣红色的雕花檀木椅子，别的就没有什么摆设了。
成妈妈和我寒暄了几句，就出去了。我乘机去观察窗子。房间的窗子很大，是檀木雕花格子的，糊了一层白纸，我试图把窗子往外推，但是怎么都推不开。气得我往里一扯，竟然一下子就打开了。我往外一看，差点喷血！原来窗子外面钉了一排拇指粗的铁棍，铁棍之间的距离大约有十厘米，人根本就钻不出去。而且，最郁闷的是这间房间竟然是在三楼。就算我有办法把铁棍锯开几根，也绝对爬不到一楼去。何况这间房子的窗户正对着后院，后院里据古香瑜说养了两条狗（虽然我进来的时候没看到），而且可以顷刻间把人咬死，我可不敢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啊！
我到底该怎么逃出去呢？虽然古香瑜表面上答应了我让我一个月之内不抛头露面，但是谁知道她一个月之内会不会反悔呢？而且关键是含珠到底怎么样了呢？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想到这个，我就忧心如焚。但是总是急不来，要是操之过急，被古香瑜几个发现我就倒霉了。
于是，我暂时在海棠园（一个月后才更名重新开张，现在姑且还是称之为海棠园）里住下来了。那个古香瑜倒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坏，尤其是她觉得我对她有很多利用价值的时候。最开始的几天，她果然什么都不要我做，还给我安排了专门的丫鬟伺候我，还给我延请了名医调理身体。总之，我吃的是最好的，穿的、住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而且还不用做事情。幸亏我头脑还算清醒，知道她所作的一切只不过是让我彻底的归顺她，为她的妓院做头牌。
但是我表面上仍然装出一副十分温顺的样子，对她的称呼也由“古老板”变成了“古妈妈”。同时，我尽力去笼络指派给我的两个小丫头。这两个丫头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个叫翠儿，一个叫绿儿。翠儿是个十分恬静的丫头，小模样生的不是十分好，但是皮肤却晶莹润泽，不是我所比得上的。相比较而言，绿儿喜欢嘁嘁喳喳的像一只小黄雀儿一般。绿儿生的十分水灵，尤其是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就像一缕清泉一般。她是个十分天真的女孩儿。她喜欢没事找事来找我说话。通过聊天，我知道了她真名叫吴绿丫，祖籍在河南，后来家里人逃难逃到了这里。因为她的爹爹病了，妈妈没有钱给爹爹看病，就连一家人的吃穿都成问题。弟弟还小，妈妈只好把她送到海棠园来做丫鬟。
“我妈妈说啦！等我做满两年丫鬟，就接我回家去。那时候，我赚钱了，爹爹的病有得救了，家里又有吃的，又有穿的，一家人天天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多幸福。“绿儿说起这话的时候，一脸天真的向往。
听到她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妓院进来了就是进来了，老鸨怎么可能让你做两年丫鬟就走呢。通过谈话，我知道绿儿才十二岁，只是发育的比较好，看起来显得年龄要大些。怪不得她的思想这么单纯，原来仍然是个小孩子。这样一来，我更不敢把实情告诉她了，怕打破了她心中的梦想。毕竟，有梦想就有希望，有了希望人活下去才会有动力。
“绿儿，我以为你已经十四五了呢？没想到你才十二岁啊。看起来不大像。”我笑她还是个小孩子，逗她玩。谁知道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八个月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起来还没有十岁呢。那时候我就这么高。”她比划着，用一只手指着肩的位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就长地这么快。成妈妈说我是吃的好了，又吃的多，a所以个头孟窜，身上也猛长肉。其实我也没觉得我吃的很多啊？ ”
我看到绿儿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我又觉得不对。就是绿儿吃的再好再多，也不至于八个月长了一头高啊。即使是人长的那么快，为什么胸部也发育的那么快呢？她整个人看上去也并不胖，只是胸部鼓鼓的，看上去很突出。难道说是老鸨子们为了让她快点成人快点接客，给她注射了什么药物？想到注射，我又忍不住笑。都来南宋这么久了，我的思维有时候还停留在21世纪。南宋的时候哪里有什么注射呢？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服食了。
“绿儿啊！你来到这里之后，有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说药啊！补品啊之类的。”我瞅了瞅翠儿不在，就试探性的问绿儿。
“特别的东西，药、补品---”绿儿扳着脑袋想了半天，叫道：“我记起来了。大概半年前的时候成妈妈让我喝一个补汤，叫什么‘天仙大补汤’，成妈妈说了，那个天仙大补汤是用很名贵的药材制成的。平时她都不怎么能捞着喝的。她把园子里的事情打理好了，古老板隔几天才会赏她一碗喝。但是古老板心肠好，心疼我年纪小，父母又不在身边，就每天都赏赐一碗给我喝。不过那个药虽然对补身体很有用，但是味道很臭的。每次守着成妈妈喝，我不好意思吐出来，都是捏着鼻子才能喝下去。喝完后，要用两大碗水漱口呢。”
“啊？”我的脸色惊变，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大约就是催生剂一类的东西了。它可以让绿儿早点发育成熟：“你现在还有喝吗？绿儿？”我问道、
“现在呀，现在都不大喝了。不知道为什么古老板不大赏赐给我了。差不多十多天才给我喝个一次两次的。不过这样也好啦！我也没觉得我身体变差啊。关键啊是我再也不用捏着鼻子喝那种臭臭的大补药了。”绿儿不以为然地说道。
唉！这丫头真傻。我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呢？关键是她现在还一心一意的把古香瑜、成妈妈几个老鸨子当好人，要是我现在对她说了她们在她身上实施的阴谋，她会不会转告她们呢？就算她不是刻意的，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的话，就有我好受的了。
通过绿儿的这个“天仙大补汤”，我又开始联想到了最近这几天古香瑜让名医给我诊断过后，给我调制的补药。看来老鸨子们是不会安什么好心的。她给我的这药，不管是什么药，总之肯定是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从今个儿起，我也得想个办法不能喝了。
“绿儿，笨丫头，你既然不喜欢喝那个臭臭的汤，下次的时候成妈妈或古老板再拿给你喝，你就说你现在已经长大了，身子骨很状了，不要再喝那个汤了。要是再喝那个汤补身子，补过了头，就会变成一个大胖子的。”绿儿听到我这么说，也信以为真了。她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她可不想变成一个大胖子。那么，我想，要是她和成妈妈说了的话，成妈妈应该不会再让她喝那个了。毕竟，老鸨子们虽然想要手下的**们变得体态丰腴诱人，却不会想让她们变成胖子。
相反绿儿和我的亲热，恬静的翠儿就和我要冷淡疏远很多。也许她并不是和我这样子，而是对所有的人都这样。因为我看到古香瑜成妈妈她们和她问话时，她的脸上也一样没有什么表情。
我有时候问她几句话，她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要是我不问，她多半是不肯说的。不过几天下来，我也弄明白了她的身世：原来她是成都府一个守将的女儿，父亲在和蒙古兵作战时，不幸壮烈牺牲了。她的母亲和父亲感情一向极好，就跟着殉了情。她当时才不到十岁，无依无靠的，就被人贩子卖来卖去，转了几次手，去年才卖到这海棠园来。我想，大约是她可怜的身世让她更多的学会了保护自己，知道怎么样在这乱世中活下去吧。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是很喜欢翠儿和绿儿的。有时候看到她们，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含珠。也不知道含珠现在怎么样了。我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要是没有出事情的话，她肯定会四处找我的。而且，要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就不会有人假冒她把我卖到这海棠原来。
这已经是我来到海棠园的第五天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的担心也一天重似一天。这天傍晚，我正坐在椅子上寻思着逃脱的办法，古香瑜又端着药进来了。
“哎呀，我的儿呀，虽说才半天没见到你，我可想死你啦。”古香瑜咧着大嘴笑着坐到我的面前。
“劳妈妈您挂记了，我也是很想您哪。”我笑着说道。
“您？蝴蝶丫头除了想妈妈我还想谁哪？”古香瑜有些皮笑肉不笑了。
我这才记起来，读大学的时候，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是在南宋，您就是你们的意思。我一不小心说了个您，大约古香瑜是猜测我对那个姓孙的她的姘头有什么想法吧。想到这里，我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些日子，我算看透古香瑜这个人啦。她这个人好大喜功，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做事喜欢一手遮天，但是惟独对那个姓孙的却是百依百顺的。估计是那姓孙的在床上把她伺候的好吧。要是她猜忌我对那姓孙的有什么想法，那我可就惨了。估计她会不顾一切想尽办法置我予死地的。虽然她很急需要一个头牌为她赚取大量的银子，但是头牌可以换，这种类型的情夫可只有一个。
“呵呵，我除了惦记妈妈还能惦记谁哪。我不是说过嘛，我这个人就是特别痴，服侍小姐的时候，眼里心里头就只有一个小姐。现在跟了妈妈，眼里心里头又只有一个妈妈了。这个‘您’字，在我们那边的方言里就是对人最尊敬的称呼啦。”我笑着解释，笑的十分坦然。
古香瑜总算信了。她拉着我的手，眼里似要垂下泪来：“儿呀，亏得你体谅妈妈的苦心。还是你对妈妈好哪。这么些孩子里，就你一个顶懂事了。”
我看她做戏，心里不禁冷笑，脸上却也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哪里是我对妈妈好，分明是妈妈对我好。”
古香瑜一看时机成熟，立刻把药推到我的面前，说道：“儿啊！你看我们都光顾着说话，药都凉了。这药可是妈妈专门延请名医给你配制的，还是妈妈亲手为你熬制的。妈妈别的也不图，就是希望你早点好起来，以后红起来了，能记得妈妈的好。”她说着，又拿出帕子，做出要擦泪的情状。
我一看到这药，就头大了。我既然想明白了她是想着法子在害我，哪里还能吃她的药。我正想着找理由推脱，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成妈妈大步闯了进来，嚷道：“哎呀，我的古老板，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出事啦？”
古香瑜见成妈妈慌成这样，瞥了她一眼，埋怨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呀，我正在让蝶儿吃药呢。”
成妈妈看了我一眼，面有难色，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古老板，这事啊！还是你来处理吧。你先跟我出来啊。要是没有你压着，可真要出大事了！”
古香瑜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吹捧她了。一听到成妈妈这么说，她的不快顿时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正打算跟着成妈妈往外走，她看了一眼我的药，又有点犹豫起来。
成妈妈何等精明的人，她一看主子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忙对着外面大喊：“翠儿，翠儿，你给我过来！”翠儿听到成妈妈的呼喊，忙跑了进来，先向古香瑜、成妈妈和我行了礼，然后站在边上不说话。
成妈妈说道：“翠儿啊！你赶紧伺候你家玉小姐吃药，玉小姐身体不好，你做丫鬟的可脱不了责任。你一定要让小姐把药吃完，这样才能养好身子啊。是不是呀玉小姐。”成妈妈说完，向着我打了个哈哈，干笑了几声。
“成妈妈是海棠园的老妈妈了，说的话自然是对的。”我赔笑道。
“我说古老板啊！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翠儿可是我最贴心的女儿啦。你要是不赶紧去前面，真的要闹出大事来啦。我的古老板啊！快走吧！有些事离开了你，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呀。”
古香瑜听了这话，又见有翠儿在监督我，就放心地跟着成妈妈去了。
我见翠儿仍然在垂手站着，就笑着说道：“翠儿，一起来坐下来吧。”
翠儿瞥了我一眼，轻声说道：“奴婢不敢。”
“什么奴婢小姐的啊。难道你觉得我就是真正的什么小姐啊。”我笑笑，硬扯着她坐了下来。
翠儿虽然坐下了，却是一句话也不说，我不禁有些想绿儿了。要是绿儿在这里，早就嘁嘁喳喳说个不停了。奇怪，今天一整天那丫头除了早上露了一面，就没在出现过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抬头看看翠儿，她正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药。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始终都没有说。从刚才成妈妈信任翠儿的程度可以看出来，她是成妈妈的心腹无疑。她大概是想让我吃药，又不好意思开腔吧。
于是我装出一副很配合的样子，说道：“翠儿，这药我一会儿就吃，现在有些不舒服，不想吃。只一会儿我就吃，这可是古老板和成妈妈对我的一番心意啊。”
“这药”，翠儿想了半天，才小声说道：“你还是别吃了吧！”
“什么？为什么不吃？”我故意问她，我以为她是奉了成妈妈的命来试探我。我想，古香瑜和那姓成的老婆子真是两只狡猾的老狐狸，我表现的那么乖巧竟然还是被她们怀疑了。
“因为---”翠儿想了想，又去门口开门看了看外面没有人，才又关上门，坐下来说道：“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补药，而是毒药。给你看病的那个所谓的名医，也根本不是什么名医，而是古老板让孙大爷花钱雇来的托儿。”
翠儿说了这番话，我半信半疑。我倒不是怀疑她的话，而是怀疑她说这番话的动机。我现在自己都弄不清楚她到底是古香瑜和姓成的老婆子派来试探我的奸细，还是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翠儿呀，古妈妈和成妈妈对我是很好很好的，她们才不会害我呢？你可别错怪了好人，冤枉了她们呀。”我故意说道。
“她们是好人。她们算什么好人哪，她们都是吃人的人。”翠儿的两颊由于激动而变得有些绯红。
“翠儿你---？”我有点相信翠儿是真心的了，但是由于以前我因为错信别人上了很多次当，吃了很多次亏，所以我还是怀有一丝戒心。
“玉小姐，总之这药你以后别吃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补药，而是绝育的药。要是你吃这个连续吃上一个月，你以后即使从良嫁了人，也不能生养。”翠儿说道。
“啊？翠儿你说什么？”翠儿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已经想到这是毒药了，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种药。
“妓院的老鸨怕自己手下的**怀上嫖客的孩子，就在**刚进妓院的时候，给她们服食这种药。这样以后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翠儿轻轻地说道。
“可是翠儿，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仍然还是有一些疑惑。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翠儿的气息有些急，看得出心里十分激动：“因为我自己就是这种药的受害者。还有绿儿，她虽然因为年龄小，没有被迫服食这种药。但是还是被骗着服了一种能促使人发育的药。那种药一旦服久了，人的寿命就活不长了。绿儿到现在喝那种药已经喝了两年多了，她是绝对活不到三十岁的。这对她而言，是个悲哀，可是对老鸨子而言，三十岁的**已经没太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死了更好。”翠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她一向是恬静而沉默寡言的，我都没想到她忽然之间会说这些。
“可是？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绿儿呢？”我问道。
“这些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是前些日子，古香瑜和成大炮，还有孙三岚在房子里密谋，让我端茶送水，我无意中听到的。我也想过告诉绿儿，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而且现在说了，为时也晚了。绿儿的嘴那么快，要是她不小心把我告诉的说了出去，那么我就必死无疑了。“翠儿沉吟道。
“可是翠儿，你就不怕我也说出去吗？”我笑着问她道。
“你不会的”，翠儿说道：“你是聪明人。而且我看得出来，来这里也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
“呵呵，好聪明的翠儿啊。是呀，我是被卖到这里来的。都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谢谢你今个儿告诉我这些。其实我早就知道这药是毒药了。绿儿的事情我也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老鸨子们会做的这么绝。翠儿，你一向是沉默的，今天怎么忽然和我说了这么多呢？”
翠儿的眼睛忽然一瞬间亮了起来。她小声地说道：“玉小姐，我们两个结伴逃出这里去吧。”
“翠儿你要逃......"我话还没说完，翠儿已经把我的嘴巴捂住了。她轻轻说道：“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我点了点头，她这才放开手。
“是啊！我一定要逃出去。过了这个年，我被卖到这里就有一年了。平时我还算比较聪明，懂得保护自己，所以才没有什么灾难降临到我头上。但是比我来地早的和迟的很多姐妹们，现在都已经做了地下冤魂了。”翠儿说这些的时候，眼里一直涌动着泪花。
“啊？为什么？为什么好多姐妹们都死去了呢？”我实在是很不明白。
“有些是不肯接客，被老鸨子们和龟公打死了；有的是得了花柳病，老鸨子不肯给医治，病死了；有的是因为接客太多，活活累死了；还有的是因为接不到客人，被老鸨子活活折磨死了.......总之她们是因为很多原因死了的。我今年也有十五岁了，用不了多久老鸨子就会逼我接客。到时候厄运肯定会降临到我头上。虽然这几年我一直没人转卖来转卖去，但是我总是不甘心过这样的日子，不甘心我拥有这样的命运。”翠儿的眼里满是悲伤和坚定。
“嗯，好翠儿”，我握着她的手。我没想到妓院里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听翠儿这么一说，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啊。
“翠儿，我从被卖进来开始，就打算逃出去的，但是一直还没想到好办法，我只好装做很顺从鸨母的样子，先把他们稳住。总之我所做的，和你所做的差不多，就是先明哲保身，然后想法子。翠儿，这里的地势我研究过了，爬窗子逃根本就不可能，你觉得怎么才合适呢？”我问翠儿道。
“我觉得要逃跑，一定得从后门。从后门逃跑，最大的困难就是那两条狗。还好，我自从大半年前生了逃跑的心思后，就开始有意识的去接近那两条狗，现在已经和它们混的很熟悉了。到时候，我们准备两块有毒的肉，喂给那两条狗吃。然后就趁着天黑逃跑。后门的钥匙，前些日子老鸨子派我上街买东西的时候，我已经偷偷配好了。毒药也买好了。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寻找机会逃跑了。”翠儿说道，她做这一切，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要是没有她，看来我一个人想逃出去真比登天还难。
“对了，翠儿，那两条狗在什么地方那？我怎么没有看到?还有就是，晚上的时候，后院没有人把守吗？老鸨子派你买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逃啊？”我一口气把我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
“老鸨子派你一个人上街的时候，就是在实验你的忠心。这个时候，她肯定派了人跟着你，要是你想跑的话，不但跑不掉，而且后果会很惨很惨的。我刚来的时候，幸亏有个叫孟吉儿的姐姐告诉过我，不然我就死定了。晚上的时候，后院是有人把守的，都是成大炮的心腹，和我厮混的很熟，这个不用担心。那两条狗白天是不放出来的，晚上才放出来，就是为了防止**们逃跑。”翠儿解释道。
“原来如此。翠儿，那个叫孟吉儿的姐姐哪里去了？”我问道。
“她死了”，翠儿黯然道：“那姐姐很美很美的，以前是这里的头牌。因为她生的太美了，被孙三岚看上了。孙三岚一直想染指吉儿姐姐，但是慑于古香瑜的威势，就没有行动。有一次古香瑜心血来潮，跑到峨眉山去烧香拜佛，孙三岚借口身体不适没有与她同去。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就把吉儿姐姐给奸污了。等古香瑜回来后，成大炮立刻向她报告了。然后她们就把吉儿关进暗室，把她活活折磨死了。吉儿姐姐死后，连尸首都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听完翠儿的话，我不禁心里一阵难过。又是一幕人间惨剧，怎么总是在好人身上发生呢？
“从此以后！”翠儿接着说：“我在心里恨透了古香瑜、成大炮和孙三岚，尤其是成大炮，这个老女人口蜜腹剑，我恨不得生食其肉，为吉儿姐姐报仇！”翠儿说道这里，双目中似乎要喷出熊熊烈火来。
“好翠儿，别难过。这些恶人们早晚都会有报应的。”我安慰她说道。
“他们即使有报应又怎么样？我的吉儿姐姐也不会再活过来！”翠儿恨恨说道。
“翠儿。虽然吉儿不在了，但是我和绿儿都是你的好姐妹，不是吗？我其实并不叫什么玉蝴蝶，我叫慕容媚妩。没人的时候，你叫我小眉就好了。“我安慰着翠儿。
“嗯，小眉，我也不叫什么翠儿，我每被卖一次，就会被换一个名字。我真正的名字叫做上官云蕊。你叫我蕊儿吧。”翠儿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是那么轻描淡写，但是我能感受到她心里头的波动。
“你为什么会被卖到这里来呢？蕊儿？”
“都是成大炮那个恶婆娘。我原来是被卖到一个大户人家当丫头的，后来因为受不了那家的少奶奶虐待，就力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逃出来后，不知道该去哪里，身上又没有银子，实在恶坏了，就在街上讨饭吃。这时候我遇到了成大炮。成大炮 的真名其实并不叫这个，我们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她姓成。为什么都叫她成大炮呢？是因为这个人说话一套一套的，比唱戏的唱的还好听，就像炮竹爆炸一样。由此可以看出她是多么会说了。当时她发现了讨饭的我，就打起了坏主意。她先是给了我几个钱，让我吃了一顿饱饭。然后问我愿意不愿意给她做女儿。当时我什么也不懂，只是觉得她挺慈祥的，就想也没想答应了。谁知道她就把我带来了这妓院，跟古香瑜说我是她干女儿，把我以一百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古香瑜。”翠儿给我讲起她被骗的事情，直听得我气得不行：那个成大炮，实在是太可恶了！
“我被卖到这里之后，知道自己暂时是没有办法逃出去的。就故意装出对成大炮很感激的样子，人前人后地说她好，说是她给了我翠儿活路。时间久了，这成大炮就当真了，以为我是真心感谢她，就把我当成了她的心腹。其实我恨死她了！”翠儿愤然道。
“是啊！蕊儿，前几天要不是因为成大炮的谎言，我也不会被骗到这里来。”于是我就把古香瑜三人如何到客栈里把我骗来的事情告诉了翠儿。也许这样的事情翠儿见得多了，她并没有太激动。
“蕊儿，要是可以逃出这里，你打算去哪里？”我问翠儿道。
“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去。总之走一步是一步吧。反正不管呆在哪里，都比呆在妓院里好。我宁愿去给别人做丫头，宁愿去做乞丐，也不要踏进这种地方一步。要是我的父母泉下有知，知道他们的女儿在这种地方，心里该是多么痛苦啊！”翠儿的眼中又涌出泪花来。
“蕊儿，要是你没有地方去，就和我 一起去泸州找含珠吧。”我真挚地说道。想起含珠，我又不仅十万分的担心：含珠妹妹现在好吗？还有王大哥、芸娘姐姐、干娘、王叔、王婶，他们现在都好吗？这些人都曾经在我生命的紧要关头出现过，都是给了我很多帮助的人。要是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了。还有苏孟源，他---还活着吗？过得还好吗？想起苏孟源，我就不禁想起了苏靖远，想起了在苏府中的那段刻骨铭心的屈辱经历，心里一时又觉得异常难受。
“小眉，你真的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吗？”翠儿的脸上充满了惊喜，这种喜悦让她平凡的面容看起来十分美丽。
“当然，蕊儿，我们是共同患过难的姐妹啊。还有，我想把绿儿一起带走。你同意吗？蕊儿。”我忐忑地问道。
翠儿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像是下决心似地说道：“好吧！小眉，就听你的。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带绿儿一起走，只是你知道她的性格的。这件事肯定不能提前告诉她，不然她肯定藏不住话的。要是不小心被泄露了，就没有我们的活路了。虽然我觉得这样很不妥当，但是我同意你的意见，毕竟绿儿还小，她要是留在这里，早晚只能是死路一条。”
“是啊！蕊儿，绿儿虽然看起来不小了，但是思想十分单纯。她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早晚会被害死的。而且，她的心里现在充满了向往，她那么想回家，那么想和她的爹爹妈妈还有弟弟团聚。我们就当成全她这个心愿吧。逃跑的那天晚上，我会把绿儿叫来我这里陪我一起睡。然后就可以带她一起走了。”我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翠儿点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小眉，药，我们赶紧找个地方把它倒掉，不然等一会古香瑜和成大炮回来看到你没吃，那就麻烦了。”翠儿急道。
“嗯，是啊！蕊儿。可是这药往哪里倒才不会被发现呢？”我听她这么一说，也急了起来，但是看来看去，就是没有找到可以倒药的地方。虽然房子里有个痰盂，但是 要是古香瑜或者成大炮检查我的痰盂，那我就惨了。
“给我”，翠儿说着，然后打开房门，看看四下无人，就端了碗，蹑手蹑脚走了出去。过了不大一会儿，她就端着一只空碗回来了。
“药倒在什么地方了？会不会被发现？”我急忙问她。
“我拿去喂狗了。我亲眼看着他们把药吃光的，不会被发现的。小眉你放心。”翠儿镇定地说。
“嗯，对啦！蕊儿，外面怎么这么吵，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她道。刚才我们一直在谋划怎么逃跑，完全没有注意外面的情形，现在等安静下来，才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不知道哪”，翠儿说道：“不管什么事情，横竖和我们没有关系。总之，这个海棠园要是真出事才好哪，而且事情出的越大越好，最好是被官府给封了，那才大快人心呢。”翠儿说道。
我听得扑哧一声笑了：“可不是吗？最好是鸨儿**们都被抓去蹲大牢，那才更是大快人心哪。”
翠儿接口道：“蹲大牢算什么？最好是古香瑜成大炮孙三岚都被他们养的恶狗咬死，那才真的是大快人心呢？最好是咬的一块骨头也不剩。”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这个看起来恬静寡言的翠儿，其实内心里充满了对恶势力的愤恨和憎恶，这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啊。
我们正在恶狠狠地诅咒着，看看谁诅咒的更恶毒，门忽然被推开了，成大炮走了进来。她边走边笑道：“两个姑娘在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哪？”
我看她神色如常，料想她没有听到我们在说什么？就笑道：“我刚刚和翠儿打赌，看看我给她讲个笑话儿能把她逗笑不。她觉着我是不能的，结果我讲了之后，真的把她逗笑了。”
“讲的什么笑话呢？也讲给妈妈我听听，我听听玉小姐的什么笑话这么好笑，都把我家的冷面翠儿给逗笑了。”成大炮说笑道。她虽然嚷着要我把笑话讲给她听，却一点也没有要听的意思，而是不住的拿眼睛朝药碗里瞟。
“成妈妈又说笑了，你贵人事忙，哪里有时间听我讲笑话啊。”我故意打趣她道。
她打个哈哈道：“能听玉小姐讲笑话，那可是我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哪，玉小姐即将挑起我们海棠园，也就是将来的玉蝶苑的大梁，我做妈妈的，不好好疼着哪里成？”
“妈妈说笑了，我得多仰仗妈妈才是，还请妈妈多多提携，我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方请妈妈多多提醒。现下里我才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孝敬妈妈的。只有这里古妈妈赏了几个镯子，妈妈就随意挑一件吧。”自从我来到这里，古香瑜拿了一些很不错的首饰给我。虽然没有我送给干娘的那玉镯那么好的，但是在海棠园里，相较其他姑娘的，也都是最好的了。
“古老板送给玉小姐的东西，我哪里敢要呢？使不得，使不得---”成大炮边摆手边说使不得。但是在我把那些首饰取出来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忙不迭当的选了一个镯子，一条链子，美滋滋的拿在手里，一个劲儿的向我致谢。
“不用谢不用谢，女儿孝敬妈妈，那可是应该的。以后要妈妈照顾的地方，还多着呢？”我笑道。
“不敢当哪，玉小姐可折杀老身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吩咐就是。”成妈妈立即说道。这个老狐狸，果然一张嘴，就像蜜里调油似的。我跟她互相吹捧了一会，这才记起一件事来，赶忙问她道：“成妈妈，这天都黑了。今个儿一整天，怎么都没有见到绿儿哪？你见到她没？”
听我提起绿儿，成大炮的脸色忽然变得极端古怪。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我来这里，也正有一件事要和玉小姐你说哪。绿儿她身体不好，暂时就先不过来伺候你了。等古老板再安排人过来。”
“绿儿怎么了？”听说绿儿身体不好，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吃那种药吃出事情了?
见我问地急，成大炮忙打个哈哈说道：“绿儿哪里怎么啦。她还好得很哪。你看她那副小身板，整个儿就比一头小牛犊还结实。只是最近绿儿有些事情，所以暂时不能来伺候玉小姐了。这样吧！我把红儿给指派过来。她比绿儿那笨丫头可机灵多了，肯定合玉小姐你的意思。”
听到她这么说，我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又听说她要把什么红儿的安排过来，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好看到翠儿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回绝她。
我说道：“既然如此，绿儿就托付妈妈好好照顾了。我是打从心里头喜欢这小丫头片子的。至于妈妈说的什么红儿，我看暂时就算了吧。一则我有翠儿照顾就已经很不错了，翠儿这丫头。虽然话很少，但是做事倒是很认真。二则我还是等绿儿以后忙完了事情，再回来吧。不然要是等她见到我这里又添了新的丫头，肯定要埋怨我这做姐姐的不讲义气，不等她。”
成妈妈看了翠儿一眼，点头道：“既然小姐想这样，那就暂且这样吧。”说完，她又向翠儿道：“翠儿，你可要好好照顾玉小姐，不容有什么闪失。尤其是每天记得要提醒玉小姐吃药，玉小姐的身子，那可是相当金贵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即便是妈妈我有心庇护你，古老板要是追问，我也没有办法。”她的语气立刻变得生冷生冷的，似乎是在提醒翠儿的意思。翠儿是何等聪明的人，立刻垂下头，低声应着，表现出很赞同的意思。
成妈妈这才满意了，然后又得意地瞥了那只空药碗一眼，就和我告辞出去了。
等到她确实是走远了，我忙把门掩上，急忙问翠儿道：“蕊儿，你说绿儿她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翠儿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用手指了指门外。我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她已经说道：“玉小姐，我从来没有见到古老板和成妈妈对谁像对你这么好过，你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们。”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门。这时候，我才发现门上隐约有一道黑影，多半是成妈妈去而复返，又回来窃听我们的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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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那个叫含珠的丑小姐再三和我夸赞你的样貌，并且还说我们可以先去客栈看过人，把人带过来再付钱。我这才带着成妈妈和老孙去把你接过来，谁想得你不但漂亮，简直比那个丑小姐说的还要漂亮上七分。这么好的交易我古老板当然不会不做。”那古香瑜的神情很是得意。
“现在那个所谓的含珠小姐呢？还在不在海棠园？”我焦急的问古老板。
“现在这会儿，应该是不在了吧。我们刚进后院门的时候，成妈妈就去拿银子打发你那丑小姐走人了。”古老板悠哉游哉地说。
这时候，成妈妈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她把纸交给古老板。古老板又拿给我看，面有得色道：“我说媚妩啊！这个可就是你们小姐亲自签的你的卖身契约。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咱们海棠园的人了。我说你还有什么条件，快给老板我说说，老板我一向体恤红牌的。”
我接过卖身契约一看，上面果真写了诸如几年几月几日因为什么原因把丫鬟慕容媚妩卖到海棠园之类，后面签的是含珠的名字。那字签的十分潇洒飘逸，但是我印象中含珠不识得几个字，除了自己的名字能歪歪扭扭写下来，其余的会写的字屈指可数。所以可以断定，这个人肯定不是含珠。既然她不是含珠，那么真正的含珠哪里去了呢？还有把我卖掉的人怎么对我的情形这么了解呢？难道说含珠出了什么危险？想到这些，我就担心的不得了，恨不得可以立刻跑出海棠园去找含珠。
我想把契约给撕了，但是眼睛一接触到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那个孙大爷，就立刻意识到即使我撕了契约，也绝对逃不出海棠园。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假装顺从，和古老板谈好暂时卖艺不卖身的条件，然后找机会逃出去。
我把契约原封不动的还给古老板，假意顺从道：“唉！既然我们家小姐这么对我，也别怪我不讲究主仆情分了。我这个人啊！最是痴的，服侍我们家小姐的时候，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小姐，现在小姐把我卖给了古老板，我的眼里心里自然就只有一个古老板你了。”
古香瑜听了我的话，很高兴道：“这就好，这就好，乖乖的顺从比什么都好。进了我海棠园，要是不听话，那苦头可就吃地多了。”
“可是古老板，我的三个条件才只说了一个......."我吞吞吐吐地说道。
古香瑜的脸上有些不悦，说道：“你还有什么条件不成？”
“古老板你先息怒，我既然跟了你，你总是要疼我的吧。你越是疼我，我越是为你多做事情。我说了，我这个人原是最痴的。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我想先歇息一个月再接待客人。第一个呢？是因为我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病才好了没几天，要是现在就去接客，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古老板你就得不偿失了。二呢？是因为我想趁着这个月里多学点东西。等我多学一些技艺，还愁接下来赚不到钱？古老板，我这个条件虽然看上去是为我自己打算，可是你想想，这实在也是为了你。你要是怀疑我留下来的决心，你就多派几个人盯着我吧。我是不会逃走的，我真要逃走也没有地方去，这兵荒马乱的只有一个死。反不如跟着老板你，吃香的喝辣的畅快地多。”
古老板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语气中充满爱怜地说道：“看看你这丫头，想哪里去了。古老板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找人看着你呢。你对我是一条心，我要是还把你当做外人，我成什么人了呢？我又怎么会找人盯着你呢。你提出的这个条件，要是换做别人，那是很难答应的。不过我古老板一向很好说话，又喜欢疼人，就答应你好了。不过我说丫头呀，你可得好好干啊。到时候可不止什么吃香的，喝辣的，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要海里的王八，我都派人给你弄来。”
我见她满口粗俗，说得不伦不类的，差点要笑出声来，不过在心里却明白，这个老鸨看似糊涂，实则精明的很。
“如此就多谢老板了！我这第三点嘛，就是我带进来的这些衣物行李，还希望妈妈能让我保存着。我给妈妈看看，这里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只有几件破旧衣物。”我说着就要打开包裹，我原想着有古香瑜或者那个成妈妈会说几句好话，让我不用打开了，自己保存着就是。谁知道她们看上去似乎一点这种意思都没有。我的包裹里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还有四十四两银子，我不想这些银子被他们搜刮去，等到自己逃跑的时候身无分文，才实施了个欲擒故纵的计策，谁知道看起来似乎要失败了。
无论如何，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只要硬着头皮，把包袱里的衣服什么的一件一件往外取出来，放到桌子上。虽然我心里很担忧，但是表现在动作上却没有任何迟缓。终于取了一半多的时候，那个成妈妈上前来阻止我道：“丫头这是做什么呢？咱们古老板这样的大好人，就是你有金砖银砖都不会稀罕，何况就是几件衣服呢。来来来，快点收进去，要是这么折腾，倒是显得我们是坏人似的。”边说边把衣服递给我。
“是呀”，古香瑜裂开猩红的大嘴笑起来：“我古香瑜可不是见财眼开的人哪，谁都知道我仗义疏财，为了朋友和我海棠园的这些女儿们，不知道自己掏腰包填了多少钱进去。别人看着我好像很风光似的，可我这风光是表面的啊。谁叫咱心肠就是硬不起来呢。我说丫头啊！你的东西自己收好，我是绝对不会动的。”我看着她们做戏，几乎要偷笑出来。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把自己说的好的跟菩萨神仙似的。恐怕她们心里在想，要是有钱，你家小姐还能把你给卖了？就算还有钱，也肯定是在你们小姐身上不可能带在你身上啊。
我装的感激涕零的样子，大赞古香瑜和成妈妈是好人。
古香瑜又说道：“我们给丫头取个什么艺名儿好呢？慕容媚妩这名字，是不能再叫了。不容易让人记住，就不容易走红。我们得给丫头取个通俗易懂又好记的名字，但是又要雅致，不能失了咱们海棠园的身份。”
“老板说的对，我又没念过书，这事儿是帮不上老板了。老板和孙大爷合计合计？”成妈妈谄媚道。
“老孙哪，你说呐？”古香瑜把脸转向了那个精壮的汉子。那汉子自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我从古香瑜和他说话的语气，还有看他的眼神上，断定二人一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古老板说了算。”那汉子果然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这样哪？媚妩丫头你自己的意见呐？”古香瑜又转脸问我。
“老板说了算。我能懂得什么。”我也假装温顺地奉承她，以便让她对我放松警惕。
“好好好，那我说。以前海棠园的头牌叫‘秋海棠’，但是这朵海棠花不但没给老娘我带来好运气，还害得我惹上一身官司。我看慕容丫头就改名儿叫做‘春蝴蝶’吧！走了个残花败柳的海棠，咱们又迎来了五彩斑斓的蝴蝶。咱们海棠园也改个名字，就叫蝴蝶园，洗洗晦气。”那古老板很自以为是地说，听得我差点喷饭。
“好好好，不愧是老板，见识就是不凡哪。”那个成妈妈不知道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竟然还觍颜对古香瑜大家吹捧。
“我觉得有问题，至于哪里不好，我也说不上来。”那个姓孙的汉子说道。
“哦？你觉得呢？慕容丫头？”古香瑜显然很在意那个汉子的看法，又转头问我道。
我想了想，说道：“我看这样吧！我不如就改名叫‘玉蝴蝶’吧！玉蝴蝶是个词牌名，既可以抬高身价，又可以吸引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咱们海棠园不妨改名叫‘玉蝶苑’，这样显得雅致些。”
“我觉得这个可行。”那孙姓汉子接口道。
古香瑜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却强笑着说：“好好好，既然你们都同意，就按照媚妩丫头，哦，不，是玉蝴蝶说的来。”
我见她这样，知道她心里不爽了，忙笑着说道：“这哪里是我的主意呢。还不是古老板早在心里想好了比这个好千百倍的主意，故意拿出来考我，看看我的资质值不值得让老板捧。我说的这个肯定比老板心里的主意差多了。但是老板肯用，说明老板您既礼贤下士，又冰雪聪明，又豁达大度。真是让我佩服啊。”我都不知道这么恶心的话我是怎么闭着眼睛说出来的。不过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好逃出这里，只好这样了。
听了我这番话，那古香瑜的脸色果然立刻多云转晴，说道：“还是你这丫头知道我的心意，总算我没白白疼你一场。”
那个成妈妈听了，也立刻说了一些奉承的话。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古香瑜登时心花怒放，得意的不行。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被成妈妈引着，到了一间分配给我的房间。那房间里放着一张大床，帷罗高挂，绣被堆叠。除此之外，就是一张高脚的檀木梳妆台，一张吊脚高几，两张枣红色的雕花檀木椅子，别的就没有什么摆设了。
成妈妈和我寒暄了几句，就出去了。我乘机去观察窗子。房间的窗子很大，是檀木雕花格子的，糊了一层白纸，我试图把窗子往外推，但是怎么都推不开。气得我往里一扯，竟然一下子就打开了。我往外一看，差点喷血！原来窗子外面钉了一排拇指粗的铁棍，铁棍之间的距离大约有十厘米，人根本就钻不出去。而且，最郁闷的是这间房间竟然是在三楼。就算我有办法把铁棍锯开几根，也绝对爬不到一楼去。何况这间房子的窗户正对着后院，后院里据古香瑜说养了两条狗（虽然我进来的时候没看到），而且可以顷刻间把人咬死，我可不敢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啊！
我到底该怎么逃出去呢？虽然古香瑜表面上答应了我让我一个月之内不抛头露面，但是谁知道她一个月之内会不会反悔呢？而且关键是含珠到底怎么样了呢？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想到这个，我就忧心如焚。但是总是急不来，要是操之过急，被古香瑜几个发现我就倒霉了。
于是，我暂时在海棠园（一个月后才更名重新开张，现在姑且还是称之为海棠园）里住下来了。那个古香瑜倒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坏，尤其是她觉得我对她有很多利用价值的时候。最开始的几天，她果然什么都不要我做，还给我安排了专门的丫鬟伺候我，还给我延请了名医调理身体。总之，我吃的是最好的，穿的、住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而且还不用做事情。幸亏我头脑还算清醒，知道她所作的一切只不过是让我彻底的归顺她，为她的妓院做头牌。
但是我表面上仍然装出一副十分温顺的样子，对她的称呼也由“古老板”变成了“古妈妈”。同时，我尽力去笼络指派给我的两个小丫头。这两个丫头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个叫翠儿，一个叫绿儿。翠儿是个十分恬静的丫头，小模样生的不是十分好，但是皮肤却晶莹润泽，不是我所比得上的。相比较而言，绿儿喜欢嘁嘁喳喳的像一只小黄雀儿一般。绿儿生的十分水灵，尤其是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就像一缕清泉一般。她是个十分天真的女孩儿。她喜欢没事找事来找我说话。通过聊天，我知道了她真名叫吴绿丫，祖籍在河南，后来家里人逃难逃到了这里。因为她的爹爹病了，妈妈没有钱给爹爹看病，就连一家人的吃穿都成问题。弟弟还小，妈妈只好把她送到海棠园来做丫鬟。
“我妈妈说啦！等我做满两年丫鬟，就接我回家去。那时候，我赚钱了，爹爹的病有得救了，家里又有吃的，又有穿的，一家人天天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多幸福。“绿儿说起这话的时候，一脸天真的向往。
听到她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妓院进来了就是进来了，老鸨怎么可能让你做两年丫鬟就走呢。通过谈话，我知道绿儿才十二岁，只是发育的比较好，看起来显得年龄要大些。怪不得她的思想这么单纯，原来仍然是个小孩子。这样一来，我更不敢把实情告诉她了，怕打破了她心中的梦想。毕竟，有梦想就有希望，有了希望人活下去才会有动力。
“绿儿，我以为你已经十四五了呢？没想到你才十二岁啊。看起来不大像。”我笑她还是个小孩子，逗她玩。谁知道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八个月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起来还没有十岁呢。那时候我就这么高。”她比划着，用一只手指着肩的位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就长地这么快。成妈妈说我是吃的好了，又吃的多，a所以个头孟窜，身上也猛长肉。其实我也没觉得我吃的很多啊？ ”
我看到绿儿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我又觉得不对。就是绿儿吃的再好再多，也不至于八个月长了一头高啊。即使是人长的那么快，为什么胸部也发育的那么快呢？她整个人看上去也并不胖，只是胸部鼓鼓的，看上去很突出。难道说是老鸨子们为了让她快点成人快点接客，给她注射了什么药物？想到注射，我又忍不住笑。都来南宋这么久了，我的思维有时候还停留在21世纪。南宋的时候哪里有什么注射呢？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服食了。
“绿儿啊！你来到这里之后，有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说药啊！补品啊之类的。”我瞅了瞅翠儿不在，就试探性的问绿儿。
“特别的东西，药、补品---”绿儿扳着脑袋想了半天，叫道：“我记起来了。大概半年前的时候成妈妈让我喝一个补汤，叫什么‘天仙大补汤’，成妈妈说了，那个天仙大补汤是用很名贵的药材制成的。平时她都不怎么能捞着喝的。她把园子里的事情打理好了，古老板隔几天才会赏她一碗喝。但是古老板心肠好，心疼我年纪小，父母又不在身边，就每天都赏赐一碗给我喝。不过那个药虽然对补身体很有用，但是味道很臭的。每次守着成妈妈喝，我不好意思吐出来，都是捏着鼻子才能喝下去。喝完后，要用两大碗水漱口呢。”
“啊？”我的脸色惊变，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大约就是催生剂一类的东西了。它可以让绿儿早点发育成熟：“你现在还有喝吗？绿儿？”我问道、
“现在呀，现在都不大喝了。不知道为什么古老板不大赏赐给我了。差不多十多天才给我喝个一次两次的。不过这样也好啦！我也没觉得我身体变差啊。关键啊是我再也不用捏着鼻子喝那种臭臭的大补药了。”绿儿不以为然地说道。
唉！这丫头真傻。我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呢？关键是她现在还一心一意的把古香瑜、成妈妈几个老鸨子当好人，要是我现在对她说了她们在她身上实施的阴谋，她会不会转告她们呢？就算她不是刻意的，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的话，就有我好受的了。
通过绿儿的这个“天仙大补汤”，我又开始联想到了最近这几天古香瑜让名医给我诊断过后，给我调制的补药。看来老鸨子们是不会安什么好心的。她给我的这药，不管是什么药，总之肯定是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从今个儿起，我也得想个办法不能喝了。
“绿儿，笨丫头，你既然不喜欢喝那个臭臭的汤，下次的时候成妈妈或古老板再拿给你喝，你就说你现在已经长大了，身子骨很状了，不要再喝那个汤了。要是再喝那个汤补身子，补过了头，就会变成一个大胖子的。”绿儿听到我这么说，也信以为真了。她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她可不想变成一个大胖子。那么，我想，要是她和成妈妈说了的话，成妈妈应该不会再让她喝那个了。毕竟，老鸨子们虽然想要手下的**们变得体态丰腴诱人，却不会想让她们变成胖子。
相反绿儿和我的亲热，恬静的翠儿就和我要冷淡疏远很多。也许她并不是和我这样子，而是对所有的人都这样。因为我看到古香瑜成妈妈她们和她问话时，她的脸上也一样没有什么表情。
我有时候问她几句话，她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要是我不问，她多半是不肯说的。不过几天下来，我也弄明白了她的身世：原来她是成都府一个守将的女儿，父亲在和蒙古兵作战时，不幸壮烈牺牲了。她的母亲和父亲感情一向极好，就跟着殉了情。她当时才不到十岁，无依无靠的，就被人贩子卖来卖去，转了几次手，去年才卖到这海棠园来。我想，大约是她可怜的身世让她更多的学会了保护自己，知道怎么样在这乱世中活下去吧。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是很喜欢翠儿和绿儿的。有时候看到她们，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含珠。也不知道含珠现在怎么样了。我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要是没有出事情的话，她肯定会四处找我的。而且，要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就不会有人假冒她把我卖到这海棠原来。
这已经是我来到海棠园的第五天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的担心也一天重似一天。这天傍晚，我正坐在椅子上寻思着逃脱的办法，古香瑜又端着药进来了。
“哎呀，我的儿呀，虽说才半天没见到你，我可想死你啦。”古香瑜咧着大嘴笑着坐到我的面前。
“劳妈妈您挂记了，我也是很想您哪。”我笑着说道。
“您？蝴蝶丫头除了想妈妈我还想谁哪？”古香瑜有些皮笑肉不笑了。
我这才记起来，读大学的时候，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是在南宋，您就是你们的意思。我一不小心说了个您，大约古香瑜是猜测我对那个姓孙的她的姘头有什么想法吧。想到这里，我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些日子，我算看透古香瑜这个人啦。她这个人好大喜功，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做事喜欢一手遮天，但是惟独对那个姓孙的却是百依百顺的。估计是那姓孙的在床上把她伺候的好吧。要是她猜忌我对那姓孙的有什么想法，那我可就惨了。估计她会不顾一切想尽办法置我予死地的。虽然她很急需要一个头牌为她赚取大量的银子，但是头牌可以换，这种类型的情夫可只有一个。
“呵呵，我除了惦记妈妈还能惦记谁哪。我不是说过嘛，我这个人就是特别痴，服侍小姐的时候，眼里心里头就只有一个小姐。现在跟了妈妈，眼里心里头又只有一个妈妈了。这个‘您’字，在我们那边的方言里就是对人最尊敬的称呼啦。”我笑着解释，笑的十分坦然。
古香瑜总算信了。她拉着我的手，眼里似要垂下泪来：“儿呀，亏得你体谅妈妈的苦心。还是你对妈妈好哪。这么些孩子里，就你一个顶懂事了。”
我看她做戏，心里不禁冷笑，脸上却也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哪里是我对妈妈好，分明是妈妈对我好。”
古香瑜一看时机成熟，立刻把药推到我的面前，说道：“儿啊！你看我们都光顾着说话，药都凉了。这药可是妈妈专门延请名医给你配制的，还是妈妈亲手为你熬制的。妈妈别的也不图，就是希望你早点好起来，以后红起来了，能记得妈妈的好。”她说着，又拿出帕子，做出要擦泪的情状。
我一看到这药，就头大了。我既然想明白了她是想着法子在害我，哪里还能吃她的药。我正想着找理由推脱，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成妈妈大步闯了进来，嚷道：“哎呀，我的古老板，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出事啦？”
古香瑜见成妈妈慌成这样，瞥了她一眼，埋怨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呀，我正在让蝶儿吃药呢。”
成妈妈看了我一眼，面有难色，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古老板，这事啊！还是你来处理吧。你先跟我出来啊。要是没有你压着，可真要出大事了！”
古香瑜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吹捧她了。一听到成妈妈这么说，她的不快顿时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正打算跟着成妈妈往外走，她看了一眼我的药，又有点犹豫起来。
成妈妈何等精明的人，她一看主子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忙对着外面大喊：“翠儿，翠儿，你给我过来！”翠儿听到成妈妈的呼喊，忙跑了进来，先向古香瑜、成妈妈和我行了礼，然后站在边上不说话。
成妈妈说道：“翠儿啊！你赶紧伺候你家玉小姐吃药，玉小姐身体不好，你做丫鬟的可脱不了责任。你一定要让小姐把药吃完，这样才能养好身子啊。是不是呀玉小姐。”成妈妈说完，向着我打了个哈哈，干笑了几声。
“成妈妈是海棠园的老妈妈了，说的话自然是对的。”我赔笑道。
“我说古老板啊！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翠儿可是我最贴心的女儿啦。你要是不赶紧去前面，真的要闹出大事来啦。我的古老板啊！快走吧！有些事离开了你，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呀。”
古香瑜听了这话，又见有翠儿在监督我，就放心地跟着成妈妈去了。
我见翠儿仍然在垂手站着，就笑着说道：“翠儿，一起来坐下来吧。”
翠儿瞥了我一眼，轻声说道：“奴婢不敢。”
“什么奴婢小姐的啊。难道你觉得我就是真正的什么小姐啊。”我笑笑，硬扯着她坐了下来。
翠儿虽然坐下了，却是一句话也不说，我不禁有些想绿儿了。要是绿儿在这里，早就嘁嘁喳喳说个不停了。奇怪，今天一整天那丫头除了早上露了一面，就没在出现过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抬头看看翠儿，她正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药。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始终都没有说。从刚才成妈妈信任翠儿的程度可以看出来，她是成妈妈的心腹无疑。她大概是想让我吃药，又不好意思开腔吧。
于是我装出一副很配合的样子，说道：“翠儿，这药我一会儿就吃，现在有些不舒服，不想吃。只一会儿我就吃，这可是古老板和成妈妈对我的一番心意啊。”
“这药”，翠儿想了半天，才小声说道：“你还是别吃了吧！”
“什么？为什么不吃？”我故意问她，我以为她是奉了成妈妈的命来试探我。我想，古香瑜和那姓成的老婆子真是两只狡猾的老狐狸，我表现的那么乖巧竟然还是被她们怀疑了。
“因为---”翠儿想了想，又去门口开门看了看外面没有人，才又关上门，坐下来说道：“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补药，而是毒药。给你看病的那个所谓的名医，也根本不是什么名医，而是古老板让孙大爷花钱雇来的托儿。”
翠儿说了这番话，我半信半疑。我倒不是怀疑她的话，而是怀疑她说这番话的动机。我现在自己都弄不清楚她到底是古香瑜和姓成的老婆子派来试探我的奸细，还是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翠儿呀，古妈妈和成妈妈对我是很好很好的，她们才不会害我呢？你可别错怪了好人，冤枉了她们呀。”我故意说道。
“她们是好人。她们算什么好人哪，她们都是吃人的人。”翠儿的两颊由于激动而变得有些绯红。
“翠儿你---？”我有点相信翠儿是真心的了，但是由于以前我因为错信别人上了很多次当，吃了很多次亏，所以我还是怀有一丝戒心。
“玉小姐，总之这药你以后别吃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补药，而是绝育的药。要是你吃这个连续吃上一个月，你以后即使从良嫁了人，也不能生养。”翠儿说道。
“啊？翠儿你说什么？”翠儿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已经想到这是毒药了，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种药。
“妓院的老鸨怕自己手下的**怀上嫖客的孩子，就在**刚进妓院的时候，给她们服食这种药。这样以后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翠儿轻轻地说道。
“可是翠儿，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仍然还是有一些疑惑。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翠儿的气息有些急，看得出心里十分激动：“因为我自己就是这种药的受害者。还有绿儿，她虽然因为年龄小，没有被迫服食这种药。但是还是被骗着服了一种能促使人发育的药。那种药一旦服久了，人的寿命就活不长了。绿儿到现在喝那种药已经喝了两年多了，她是绝对活不到三十岁的。这对她而言，是个悲哀，可是对老鸨子而言，三十岁的**已经没太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死了更好。”翠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她一向是恬静而沉默寡言的，我都没想到她忽然之间会说这些。
“可是？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绿儿呢？”我问道。
“这些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是前些日子，古香瑜和成大炮，还有孙三岚在房子里密谋，让我端茶送水，我无意中听到的。我也想过告诉绿儿，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而且现在说了，为时也晚了。绿儿的嘴那么快，要是她不小心把我告诉的说了出去，那么我就必死无疑了。“翠儿沉吟道。
“可是翠儿，你就不怕我也说出去吗？”我笑着问她道。
“你不会的”，翠儿说道：“你是聪明人。而且我看得出来，来这里也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
“呵呵，好聪明的翠儿啊。是呀，我是被卖到这里来的。都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谢谢你今个儿告诉我这些。其实我早就知道这药是毒药了。绿儿的事情我也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老鸨子们会做的这么绝。翠儿，你一向是沉默的，今天怎么忽然和我说了这么多呢？”
翠儿的眼睛忽然一瞬间亮了起来。她小声地说道：“玉小姐，我们两个结伴逃出这里去吧。”
“翠儿你要逃......"我话还没说完，翠儿已经把我的嘴巴捂住了。她轻轻说道：“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我点了点头，她这才放开手。
“是啊！我一定要逃出去。过了这个年，我被卖到这里就有一年了。平时我还算比较聪明，懂得保护自己，所以才没有什么灾难降临到我头上。但是比我来地早的和迟的很多姐妹们，现在都已经做了地下冤魂了。”翠儿说这些的时候，眼里一直涌动着泪花。
“啊？为什么？为什么好多姐妹们都死去了呢？”我实在是很不明白。
“有些是不肯接客，被老鸨子们和龟公打死了；有的是得了花柳病，老鸨子不肯给医治，病死了；有的是因为接客太多，活活累死了；还有的是因为接不到客人，被老鸨子活活折磨死了.......总之她们是因为很多原因死了的。我今年也有十五岁了，用不了多久老鸨子就会逼我接客。到时候厄运肯定会降临到我头上。虽然这几年我一直没人转卖来转卖去，但是我总是不甘心过这样的日子，不甘心我拥有这样的命运。”翠儿的眼里满是悲伤和坚定。
“嗯，好翠儿”，我握着她的手。我没想到妓院里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听翠儿这么一说，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啊。
“翠儿，我从被卖进来开始，就打算逃出去的，但是一直还没想到好办法，我只好装做很顺从鸨母的样子，先把他们稳住。总之我所做的，和你所做的差不多，就是先明哲保身，然后想法子。翠儿，这里的地势我研究过了，爬窗子逃根本就不可能，你觉得怎么才合适呢？”我问翠儿道。
“我觉得要逃跑，一定得从后门。从后门逃跑，最大的困难就是那两条狗。还好，我自从大半年前生了逃跑的心思后，就开始有意识的去接近那两条狗，现在已经和它们混的很熟悉了。到时候，我们准备两块有毒的肉，喂给那两条狗吃。然后就趁着天黑逃跑。后门的钥匙，前些日子老鸨子派我上街买东西的时候，我已经偷偷配好了。毒药也买好了。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寻找机会逃跑了。”翠儿说道，她做这一切，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要是没有她，看来我一个人想逃出去真比登天还难。
“对了，翠儿，那两条狗在什么地方那？我怎么没有看到?还有就是，晚上的时候，后院没有人把守吗？老鸨子派你买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逃啊？”我一口气把我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
“老鸨子派你一个人上街的时候，就是在实验你的忠心。这个时候，她肯定派了人跟着你，要是你想跑的话，不但跑不掉，而且后果会很惨很惨的。我刚来的时候，幸亏有个叫孟吉儿的姐姐告诉过我，不然我就死定了。晚上的时候，后院是有人把守的，都是成大炮的心腹，和我厮混的很熟，这个不用担心。那两条狗白天是不放出来的，晚上才放出来，就是为了防止**们逃跑。”翠儿解释道。
“原来如此。翠儿，那个叫孟吉儿的姐姐哪里去了？”我问道。
“她死了”，翠儿黯然道：“那姐姐很美很美的，以前是这里的头牌。因为她生的太美了，被孙三岚看上了。孙三岚一直想染指吉儿姐姐，但是慑于古香瑜的威势，就没有行动。有一次古香瑜心血来潮，跑到峨眉山去烧香拜佛，孙三岚借口身体不适没有与她同去。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就把吉儿姐姐给奸污了。等古香瑜回来后，成大炮立刻向她报告了。然后她们就把吉儿关进暗室，把她活活折磨死了。吉儿姐姐死后，连尸首都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听完翠儿的话，我不禁心里一阵难过。又是一幕人间惨剧，怎么总是在好人身上发生呢？
“从此以后！”翠儿接着说：“我在心里恨透了古香瑜、成大炮和孙三岚，尤其是成大炮，这个老女人口蜜腹剑，我恨不得生食其肉，为吉儿姐姐报仇！”翠儿说道这里，双目中似乎要喷出熊熊烈火来。
“好翠儿，别难过。这些恶人们早晚都会有报应的。”我安慰她说道。
“他们即使有报应又怎么样？我的吉儿姐姐也不会再活过来！”翠儿恨恨说道。
“翠儿。虽然吉儿不在了，但是我和绿儿都是你的好姐妹，不是吗？我其实并不叫什么玉蝴蝶，我叫慕容媚妩。没人的时候，你叫我小眉就好了。“我安慰着翠儿。
“嗯，小眉，我也不叫什么翠儿，我每被卖一次，就会被换一个名字。我真正的名字叫做上官云蕊。你叫我蕊儿吧。”翠儿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是那么轻描淡写，但是我能感受到她心里头的波动。
“你为什么会被卖到这里来呢？蕊儿？”
“都是成大炮那个恶婆娘。我原来是被卖到一个大户人家当丫头的，后来因为受不了那家的少奶奶虐待，就力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逃出来后，不知道该去哪里，身上又没有银子，实在恶坏了，就在街上讨饭吃。这时候我遇到了成大炮。成大炮 的真名其实并不叫这个，我们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她姓成。为什么都叫她成大炮呢？是因为这个人说话一套一套的，比唱戏的唱的还好听，就像炮竹爆炸一样。由此可以看出她是多么会说了。当时她发现了讨饭的我，就打起了坏主意。她先是给了我几个钱，让我吃了一顿饱饭。然后问我愿意不愿意给她做女儿。当时我什么也不懂，只是觉得她挺慈祥的，就想也没想答应了。谁知道她就把我带来了这妓院，跟古香瑜说我是她干女儿，把我以一百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古香瑜。”翠儿给我讲起她被骗的事情，直听得我气得不行：那个成大炮，实在是太可恶了！
“我被卖到这里之后，知道自己暂时是没有办法逃出去的。就故意装出对成大炮很感激的样子，人前人后地说她好，说是她给了我翠儿活路。时间久了，这成大炮就当真了，以为我是真心感谢她，就把我当成了她的心腹。其实我恨死她了！”翠儿愤然道。
“是啊！蕊儿，前几天要不是因为成大炮的谎言，我也不会被骗到这里来。”于是我就把古香瑜三人如何到客栈里把我骗来的事情告诉了翠儿。也许这样的事情翠儿见得多了，她并没有太激动。
“蕊儿，要是可以逃出这里，你打算去哪里？”我问翠儿道。
“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去。总之走一步是一步吧。反正不管呆在哪里，都比呆在妓院里好。我宁愿去给别人做丫头，宁愿去做乞丐，也不要踏进这种地方一步。要是我的父母泉下有知，知道他们的女儿在这种地方，心里该是多么痛苦啊！”翠儿的眼中又涌出泪花来。
“蕊儿，要是你没有地方去，就和我 一起去泸州找含珠吧。”我真挚地说道。想起含珠，我又不仅十万分的担心：含珠妹妹现在好吗？还有王大哥、芸娘姐姐、干娘、王叔、王婶，他们现在都好吗？这些人都曾经在我生命的紧要关头出现过，都是给了我很多帮助的人。要是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了。还有苏孟源，他---还活着吗？过得还好吗？想起苏孟源，我就不禁想起了苏靖远，想起了在苏府中的那段刻骨铭心的屈辱经历，心里一时又觉得异常难受。
“小眉，你真的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吗？”翠儿的脸上充满了惊喜，这种喜悦让她平凡的面容看起来十分美丽。
“当然，蕊儿，我们是共同患过难的姐妹啊。还有，我想把绿儿一起带走。你同意吗？蕊儿。”我忐忑地问道。
翠儿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像是下决心似地说道：“好吧！小眉，就听你的。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带绿儿一起走，只是你知道她的性格的。这件事肯定不能提前告诉她，不然她肯定藏不住话的。要是不小心被泄露了，就没有我们的活路了。虽然我觉得这样很不妥当，但是我同意你的意见，毕竟绿儿还小，她要是留在这里，早晚只能是死路一条。”
“是啊！蕊儿，绿儿虽然看起来不小了，但是思想十分单纯。她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早晚会被害死的。而且，她的心里现在充满了向往，她那么想回家，那么想和她的爹爹妈妈还有弟弟团聚。我们就当成全她这个心愿吧。逃跑的那天晚上，我会把绿儿叫来我这里陪我一起睡。然后就可以带她一起走了。”我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翠儿点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小眉，药，我们赶紧找个地方把它倒掉，不然等一会古香瑜和成大炮回来看到你没吃，那就麻烦了。”翠儿急道。
“嗯，是啊！蕊儿。可是这药往哪里倒才不会被发现呢？”我听她这么一说，也急了起来，但是看来看去，就是没有找到可以倒药的地方。虽然房子里有个痰盂，但是 要是古香瑜或者成大炮检查我的痰盂，那我就惨了。
“给我”，翠儿说着，然后打开房门，看看四下无人，就端了碗，蹑手蹑脚走了出去。过了不大一会儿，她就端着一只空碗回来了。
“药倒在什么地方了？会不会被发现？”我急忙问她。
“我拿去喂狗了。我亲眼看着他们把药吃光的，不会被发现的。小眉你放心。”翠儿镇定地说。
“嗯，对啦！蕊儿，外面怎么这么吵，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她道。刚才我们一直在谋划怎么逃跑，完全没有注意外面的情形，现在等安静下来，才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不知道哪”，翠儿说道：“不管什么事情，横竖和我们没有关系。总之，这个海棠园要是真出事才好哪，而且事情出的越大越好，最好是被官府给封了，那才大快人心呢。”翠儿说道。
我听得扑哧一声笑了：“可不是吗？最好是鸨儿**们都被抓去蹲大牢，那才更是大快人心哪。”
翠儿接口道：“蹲大牢算什么？最好是古香瑜成大炮孙三岚都被他们养的恶狗咬死，那才真的是大快人心呢？最好是咬的一块骨头也不剩。”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这个看起来恬静寡言的翠儿，其实内心里充满了对恶势力的愤恨和憎恶，这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啊。
我们正在恶狠狠地诅咒着，看看谁诅咒的更恶毒，门忽然被推开了，成大炮走了进来。她边走边笑道：“两个姑娘在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哪？”
我看她神色如常，料想她没有听到我们在说什么？就笑道：“我刚刚和翠儿打赌，看看我给她讲个笑话儿能把她逗笑不。她觉着我是不能的，结果我讲了之后，真的把她逗笑了。”
“讲的什么笑话呢？也讲给妈妈我听听，我听听玉小姐的什么笑话这么好笑，都把我家的冷面翠儿给逗笑了。”成大炮说笑道。她虽然嚷着要我把笑话讲给她听，却一点也没有要听的意思，而是不住的拿眼睛朝药碗里瞟。
“成妈妈又说笑了，你贵人事忙，哪里有时间听我讲笑话啊。”我故意打趣她道。
她打个哈哈道：“能听玉小姐讲笑话，那可是我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哪，玉小姐即将挑起我们海棠园，也就是将来的玉蝶苑的大梁，我做妈妈的，不好好疼着哪里成？”
“妈妈说笑了，我得多仰仗妈妈才是，还请妈妈多多提携，我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方请妈妈多多提醒。现下里我才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孝敬妈妈的。只有这里古妈妈赏了几个镯子，妈妈就随意挑一件吧。”自从我来到这里，古香瑜拿了一些很不错的首饰给我。虽然没有我送给干娘的那玉镯那么好的，但是在海棠园里，相较其他姑娘的，也都是最好的了。
“古老板送给玉小姐的东西，我哪里敢要呢？使不得，使不得---”成大炮边摆手边说使不得。但是在我把那些首饰取出来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忙不迭当的选了一个镯子，一条链子，美滋滋的拿在手里，一个劲儿的向我致谢。
“不用谢不用谢，女儿孝敬妈妈，那可是应该的。以后要妈妈照顾的地方，还多着呢？”我笑道。
“不敢当哪，玉小姐可折杀老身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吩咐就是。”成妈妈立即说道。这个老狐狸，果然一张嘴，就像蜜里调油似的。我跟她互相吹捧了一会，这才记起一件事来，赶忙问她道：“成妈妈，这天都黑了。今个儿一整天，怎么都没有见到绿儿哪？你见到她没？”
听我提起绿儿，成大炮的脸色忽然变得极端古怪。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我来这里，也正有一件事要和玉小姐你说哪。绿儿她身体不好，暂时就先不过来伺候你了。等古老板再安排人过来。”
“绿儿怎么了？”听说绿儿身体不好，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吃那种药吃出事情了?
见我问地急，成大炮忙打个哈哈说道：“绿儿哪里怎么啦。她还好得很哪。你看她那副小身板，整个儿就比一头小牛犊还结实。只是最近绿儿有些事情，所以暂时不能来伺候玉小姐了。这样吧！我把红儿给指派过来。她比绿儿那笨丫头可机灵多了，肯定合玉小姐你的意思。”
听到她这么说，我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又听说她要把什么红儿的安排过来，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好看到翠儿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回绝她。
我说道：“既然如此，绿儿就托付妈妈好好照顾了。我是打从心里头喜欢这小丫头片子的。至于妈妈说的什么红儿，我看暂时就算了吧。一则我有翠儿照顾就已经很不错了，翠儿这丫头。虽然话很少，但是做事倒是很认真。二则我还是等绿儿以后忙完了事情，再回来吧。不然要是等她见到我这里又添了新的丫头，肯定要埋怨我这做姐姐的不讲义气，不等她。”
成妈妈看了翠儿一眼，点头道：“既然小姐想这样，那就暂且这样吧。”说完，她又向翠儿道：“翠儿，你可要好好照顾玉小姐，不容有什么闪失。尤其是每天记得要提醒玉小姐吃药，玉小姐的身子，那可是相当金贵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即便是妈妈我有心庇护你，古老板要是追问，我也没有办法。”她的语气立刻变得生冷生冷的，似乎是在提醒翠儿的意思。翠儿是何等聪明的人，立刻垂下头，低声应着，表现出很赞同的意思。
成妈妈这才满意了，然后又得意地瞥了那只空药碗一眼，就和我告辞出去了。
等到她确实是走远了，我忙把门掩上，急忙问翠儿道：“蕊儿，你说绿儿她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翠儿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用手指了指门外。我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她已经说道：“玉小姐，我从来没有见到古老板和成妈妈对谁像对你这么好过，你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们。”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门。这时候，我才发现门上隐约有一道黑影，多半是成妈妈去而复返，又回来窃听我们的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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